大燕朝幾乎無人不知,皇帝明晟最愛的女人不是皇後而是靜妃,最看重的皇子也不是太子明蔚而是靜妃所出的靖王明璟。
就連月九齡這個剛來沒幾天的人都知道,明璟雖是庶出,卻有著與明蔚奪嫡的底氣——皇帝默許的態度,對明璟來說就是最大的支持。
於是除了朝堂上的明爭暗鬥,後宮的戰況也不遑多讓。
更何況皇後與靜妃早在共事一夫的那一刻起就開始鬥智鬥勇了,這十幾二十年來的博弈,“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壓對方一頭的機會”已經成了習慣,變成一種本能。
所以即便在這種情況下,靜妃還不忘給皇後潑臟水。
而月九齡則注意到了,在靜妃開口說完之後,皇後神情一滯,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先前靜妃懷疑虛空是受皇後指使無憑無據,隻是因為看不得皇後站著說話不腰疼,想把她也拉下水。
可是當月九齡問出問題後,靜妃幾乎在瞬間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機會!
果然,眾人聽到靜妃的話後,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在了黑著臉的皇後身上——這次壽宴也是,如果不是皇後邀請,虛空不可能會到宮裡來,靜姝公主也不可能會失蹤,生死未卜。
在場所有人神情各異,大都看著皇後若有所思,而皇後的臉色則從黑轉青,看向提出讓她身陷囹圄問題的“罪魁禍首”——月九齡。
靜妃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隨後消失無蹤,一邊捏著帕子擦著眼淚,一邊像是回憶地說
“臣妾這些年幸得皇上垂憐,倍感榮幸的同時也如履薄冰,深諳樹大招風的道理,一刻不敢鬆懈。”
說到這她忽然轉過頭,話鋒也跟著一轉
“可姝兒才十五歲啊皇後娘娘,她還小,有什麼事您衝我來,我絕無怨言,您就放過姝兒吧!”
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也沒給皇後反駁的機會,她已經重新伏在皇帝胸膛哭了起來,“皇上,倘若姝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靜妃的這一連串言行舉止行雲流水,情感從自責愧疚到卑微懇求再到軟弱無助無縫切換,即便在場都是經曆過風雨的人精,也還是被看愣了。
皇帝下意識地抬手拍著身前依偎著自己的靜妃,皇後則是氣得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下頜緊繃,看起來仿佛隨時都可能撲上去咬靜妃一口譯解心頭之恨。
太子跟皇後此時的狀態無異,然而他有明璟盯著,兩人對峙,按兵不動,仿佛在等對方先出手,以免失了先機。
其他人除了月九齡,一個個再次把自己當作空氣,似乎從來沒存在過——月九齡畢竟是在場唯一一個神智還清醒的女人。
她知道靜妃是故意要趁機扒皇後一層皮,隻是她想不明白,如果靜妃真的擔心自己的女兒的安危,為何不是以找到明姝為當務之急而是緊咬著皇後不放呢?
月九齡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但已經來不及細想了——此時第一縷晨曦已經破雲而出了,拖得越久,明姝就越危險!
於是她的聲音在除了靜妃啜泣聲外無比安靜的禦書房響起
“皇後娘娘息怒,臣女並沒無他意,虛空道長雖然經常入宮,但他畢竟是個外男,能去的地方有限,若真是他帶走了靜姝公主定出不了宮,而宮裡他能藏身之處,一定是他熟悉的地方。”
月九齡的聲音不緩不急,像春日裡的暖陽,照進氣氛壓抑的禦書房,點醒了裝聾作啞的眾人以及被快要被靜妃說服的皇帝。
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月九齡無視靜妃投來的凜冽目光,繼續說
“按照凶手之前作案時的狠絕,靜姝公主此時處境很危險,所以臣女認為還是先將靜姝公主找出來,其他的日後再慢慢計較,皇後娘娘以為如何?”
說完她還不忘給皇後一個台階下,她雖不是故意給靜妃為難皇後的可乘之機,但皇後此時有嘴也說不清卻是因她而起,她熬了一夜才過了壽禮那一關門,讓皇後對她改觀,可不能因為一個靜妃而前功儘棄。
而原本氣得發抖的皇後,此時聽到月九齡的總算恢複了些神智,雖然不屑月九齡示好,但她更不想讓靜妃得逞,於是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