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字號。
李建聽到月九齡的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瘋狗一躍而起,不管不顧地狂吠
“我就說一定是那個小賤人!”
他嘴裡的“小賤人”,便是他剛剛向顧墨玧指認的凶手,李為民那個私生女,苦艾。
雖然早就知道李家世代從軍,一個個從小都在軍營裡打滾沒讀過幾天書,但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即便憤怒也該注意一下場合,更何況在場還有差點成為他弟媳婦兒的明姝,著實不該如此失態,口不擇言。
明姝是臨時被明璟拉出宮來透透氣的,她特意女扮男裝,因而就連君子也不知道之前的地字號包廂裡,靜姝公主也在。
顧墨玧聽著李建罵罵咧咧,沉聲警告“閉嘴!”
李建的滿腔怒火冷不防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先是愣住了,隨即反應過來,忿忿欲要開口頂嘴,被秦琰攔住了
“李將軍稍安勿躁,現在還不是時候。”
若不是他痛失親人,秦琰相信,按照李建如今這幅德行,估計早就被顧墨玧揣出去了。
而隔壁的天字號,月九齡話音剛落,屋裡便如死寂一般。
大家都易容並不陌生,江湖上關於易容的說法不少,其中也不乏善此術之人,。
然而在場大部分人都隻聞其名從未親眼所見,尤其是屏風後麵三個女人,身居大院深宅。隻當易容之術是傳聞,從未當真!
沒想到今日竟然會親眼目睹,更沒想到紅鳶樓的頭牌,竟沒有以真麵目示人!
要知道聚鳶台之所以能成為江湖第一幫派,靠的便是誠信,若是“紅鳶樓在義賣會上欺瞞戲耍天下人”一事傳了出去,江湖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而此時被月九齡直言拆穿的紅鳶全身緊繃,交扣在身前的雙手不由攥緊,直到手心傳來刺痛,她才勉強維護表麵的平靜,咬了咬後槽牙
“什麼易容?我聽不懂”
月九齡笑著打斷她的狡辯
“或者說整容,就是用一些醫術修整你原來的容貌,一般是修複麵部的一些瑕疵,當然也有人能做到改頭換麵的效果。”
她的視線從頭到尾沒有離開過紅鳶——渾身僵硬,臉色慘白,眼神閃躲,手上無意識的小動作,都是心虛的表現。
月九齡見她聽到自己的解釋後瞳孔瞬間放大,嘴角抽動牽動著凝滯的神情,心中了然,不留餘地
“你的左臉的麵部表情有細微的延遲,總是慢右臉一點,這是植皮後常見的特征,那個人大夫麼?”
植皮!
這下不止紅鳶,所有人皆睜大了雙眸,不由屏住了呼吸。
屏風後的月星兒即便蒙著麵紗,也不難看出她臉色“刷”地一下,變得煞白。
紅鳶本想咬死了不認,然而在月九齡說出“植皮”二字時,她便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隻是她原以為恐懼會將她吞噬,沒想到被戳穿之後,反而鬆了口氣。
她緩緩鬆開了絞在一起的手,一字一頓
“不、是!”
月九齡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那人是誰?”
她現在能肯定,顧墨玧應當早就查到了紅鳶的真實身份,之所以沒有立即將她抓捕起來,是為了查出那個給她毒,為她整容的人。
紅鳶聞言抬眸,望進月九齡那深沉無底的眸子,原本已死的心忽而陡生恐懼,於是她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惶恐不安,一半又心如死灰,在這一刻互相拉扯。
月九齡看出了她眼中的猶疑,微微蹙眉,不容置喙
“不想說這個也行,不如說說,你是怎麼一點一點地毒死大將軍府上下一百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