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侯爺活了二十年,聽過稱讚的話語數不勝數——有關於容貌的讚美,也有對他能力的肯定,但近幾年來,他已經很少聽到前者了。
倒不是因為他長殘了,相反他長成了一個任誰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的美男子,隻是該美男子可能是冰山體質,自帶令人退避三舍的氣場——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嫌命長,特意跑去顧侯爺跟前對他的美貌發出感歎。
何況當一個人的能力達到某種可望不可及的高度時,周圍的人會下意識地對其產生畏懼,而在敬畏與恐懼的心理作用下,人們往往會本能地放低姿態,將其推上神壇膜拜——誰會對神隻說“你真好看”呢?
聽著像在耍流氓,怪不正經的。
於是當月九齡迷離的桃花眸噙著笑意“耍流氓”時,穩坐神壇幾年的顧神隻那張萬年冰山臉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條泛著紅暈的裂縫。
就連他左邊眉間那顆紅痣都似乎鮮活了起來,紅豔灼人,看得月九齡心跳加速,剛剛消散的酒意有卷土重來之勢,感覺頭又開始暈了。
兩人之間的氣息似乎有些凝滯,本就暈乎乎的月九齡開始覺著呼吸不暢,於是清了清嗓子,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地開口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寧靜
“你怎麼不回話了?”
若換做平時,換個人,撩完還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顧墨玧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拎著領子將其扔出去,但他可能也有點醉了,看著與平日大相徑庭的月九齡呆呆的模樣,呼吸有些急促,終究是下不了手。
良久,他才壓下心頭的悸動,聲音暗啞
“我該回什麼?”
其實月九齡說完“沒你好看”後,剛剛因為打盹恢複的二兩清醒就已經用完了,酒意重新襲來,意識再次朦朧了。
於是她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表情極其認真地問眼前的男人
“我不好看麼?”
顧墨玧“”
敢情她是在期待他“禮尚往來”?
顧墨玧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狂跳的太陽穴——他就不該搭理這隻喝醉了就抽風的貓!
月九齡見狀,“噗”地笑了出來,嘟囔著“嘁,沒勁兒!”
隨後翻了個身背對著站在床邊的顧墨玧,將半邊臉也縮進了被子裡。
顧墨玧好一會兒才將亂七八糟的情緒給平靜下來,掀開眼皮瞥了一眼床上沒有動靜的人兒,見她似乎睡著了,打算離開,剛一抬腳,卻忽而聽到她隔著被子甕聲甕氣問
“你為什麼要幫趙大人查案?”
顧墨玧腳步一頓,劍眉微挑又清醒了?
不怪月九齡有此懷疑,大燕乃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顧侯爺冷酷無情,不可能因為趙德瑞哭著求個情,或者因為借住在郡守府“吃人嘴軟”就出手相助——若他真這麼好說話,太子與靖王也不會吃了那麼多年的閉門羹了。
更何況他還有軍務在身,除非這個案子和他口中的軍務有關,不然就是他看上趙敏兒了,除此之外,月九齡想不出顧墨玧會幫趙德瑞查案的原因。
顧墨玧靜靜地看著被子下那小小的一團,不答反問
“那你又為什麼要摻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