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霆均?”月九齡聽到這名字時忍不住重複了一遍。
剛剛小將士一說有囚犯死了,她第一反應是連雲韋——這不能怪她先入為主,她穿越過來之後插手的所有案子,除了章楓以外都死於非命。
而章楓雖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卻不管怎麼威逼利誘都不肯招出背後幫他的是何人,在這一點上,連雲韋和他有點相似——心中的怨恨憤懣被有心之人迷惑、鼓動、利用
思及此,月九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流光溢彩的瞳孔驀然放大,而後渙散,朱唇微啟,似是喃喃自語道“難怪”
顧墨玧也從“關霆均死在牢中”的消息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情緒有些不對的月九齡,劍眉微蹙,薄唇動了動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詢問,而是垂眸沉聲質問報信的小將士
“怎麼回事?”
小將士打了個冷顫,隨後磕磕碰碰地將“入夜後,關霆均突然毫無征兆地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守衛雖然及時發現了,但就打開牢門的功夫,關霆均已經斷氣”的具體情況。
音落,屋裡陷入無聲的寂靜。
所有人都知道關霆均是揭開當年舊案真相的關鍵所在,即使沒有顧墨玧的囑咐,大牢裡的獄卒和曹瑉特意從兩江大營調派過來看守的將士也會特彆“重視”他的人身安全,不可能出現有人輕易混進來下藥或對犯人下手這種紕漏的!
但事實又確實發生了。
月九齡想起了連雲韋幾次三番麵對顧墨玧時的欲言又止,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
“我早該想到的”
她終於明白為何關霆均入獄後,關家人不僅不哭不鬨,反而“六親不認”地避諱,她以為那是關霆均棄車保帥的“壯舉”——隻要他將關府地窖裡的軍火來龍去脈交代清楚,或能不連累家小。
當時她便覺得關霆均是多此一舉,顧墨玧哪是那麼好糊弄的?於是隻當作是他死到臨頭的垂死掙紮,便沒有多想。
直到關霆均卻意外死了她才猛然意識到,當初他們在連雲韋的刀下“保下”下關霆均,也打斷了連雲韋的複仇計劃,可關霆均這最後一個“叛徒”一日不死,他會就此善罷甘休麼
顧墨玧見月九齡神情有些恍惚,不由低聲喚了她一句,“縣主,”但她宛若未聞,似乎陷入了忘我境地,失神的桃花眸瞬間閃過複雜情緒——自責、諷刺、擔憂、猜疑不斷變換,看得他心頭一跳,忙又喚道,“縣主”卻依舊沒有得到回應。
沉浸在竭力去理清纏繞著的千絲萬縷頭緒中的月九齡聽不到外界任何聲響,她忽而想到一種情況
會不會利用教唆連雲韋的人其實也聯係過關霆均?雙方達成了某種共識?比如那些幕後之人必須確保關家人安全之類的,相對的,他們索取的代價一定是關霆均的命,而這,也一定是連雲韋不供出他們的“條件”。
殺人滅口自然也遂了他們的意——既能向連雲韋履行承諾,也能讓關霆均在說出更多內情之前,永遠閉嘴!
這樣一來,關家人的獨善其身和連雲韋的守口如瓶,就說得通了。
想通了這一點,月九齡自言自語地苦笑道
“是我大意了”
她應該在察覺到關家人不對勁的時候就告訴顧墨玧,讓他多留意的,或許就不會走到如此境地——關霆均死了,他不是獲罪而死,而是像劉誠等一樣死得“不明不白”,四年前戰死在沙場的五萬將士若是得知害死他們的“叛徒”得到如此下場,英魂能得到安息麼?
不惜與朝中重臣、為敵頂撞皇帝也想要替鄒老將軍和曾經並肩作戰的將士們討回公道的顧墨玧,又該是怎樣的心境?
“阿齡!”
顧墨玧低沉的聲音將她從無儘的思緒裡拉了回來。
桃花眸恢複了亮光,怔怔地看向聲音來源,落在顧墨玧擔憂的臉龐上,但尚未聚焦清明。
顧墨玧將目光從她偏白的臉色移到彆在發髻上的小貓玉簪,深邃的墨眸不由輕柔下來,聲音也跟著放輕,“天色不早,你該回屋歇下了,有事明天再說。”
自從月九齡在臨安被章楓下藥後生了一場大病,他就一直很關心她的身子情況,也不嫌瑣碎地盯著她的飲食作息——平日這個時候月九齡已經熄燈睡下了。
剛剛看到落影不辱使命地帶著聖命而歸,便想第一時間告訴她,沒想到會在這個關頭出意外,早知會有變故,就該沉住氣等到明日再告知她,免得擾了她的好夢。
看她剛剛得知關霆均死訊時發怔的模樣,還有此刻看向自己時的眸子帶著不易察覺的愧意,顧墨玧猜出她心中所想,心頭又酸又軟,隻是礙於他人在場,忍住了想要伸手揉揉她頭頂的衝動。
轉而沉聲下令“緋刀,護送縣主回院。”
音落,月九齡的神智終於完全歸位了,見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長劍,似乎要出門,便問
“那你呢?”
顧墨玧一怔,如實回道
“我得去一趟。”
他想知道關霆均是怎麼在牢中被滅口的。
月九齡想了想,抬眸對他說
“我跟你一起去吧。”
既然死了人,她就能幫上忙——沒人比她更了解屍體了。
對上她依然恢複熠熠生輝的眼睛,顧墨玧並沒有思索太久,很快開口答應,“好。”月九齡就是這樣的人,不是麼?
與其讓她回去胡思亂想,還是讓她一同過去看看,而且她擅驗屍,經常能發現一些他們意想不到的線索。
於是他對下人道,“取我的披風來。”下人得令很快便將玄色披風雙手奉上。
顧墨玧抬手抖開披風披在了月九齡身上,旁若無人地替她係上領口,還細致地將兜帽拉起蓋在頭上,遮掩了她未施粉黛也毫不遜色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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