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府要為嫡女行及笄禮的消息不脛而走,成為了近來皇城百姓飯後茶餘津津有味的談資之一。
其實這隻是一個象征女子成年的小禮,講究的人家會宴請親近的親友前來觀禮,也有低調的,自家人齊聚一堂走個過場便是——頂多引來左鄰右舍的圍觀,不會備受全城矚目。
上一個轟動皇城的笄禮主人公是當今五公主,也就是當初從連環殺人凶手虛空的刀下幸存下來的靜姝公主。
如今月九齡作為封宮查案救下靜姝公主的最大功臣,也是大燕第一個被禦封的縣主,而後又在李家滅門案中,抓到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凶手,一下成為了皇城百姓心中毋庸置疑的“女青天”。
即便她在名聲大噪的當口遠離皇城下江南,百姓們也能在滯後的消息中,對她為了破案不惜以身犯險、直麵凶手等驚心動魄的英勇事跡驚歎不已,對這位曾經一無是處的月三小姐刮目相待,也愈發關注——有關月九齡的事情都能成為皇城的焦點。
就連身居宮裡的皇後都聽說了此事,在行及笄禮之前派人將請月九齡進宮——這種待遇就連靜姝公主都未曾有過,由此可見月九齡如今的地位——無論在人們心中還是在月府,皆不可同日而語。
月九齡這日天還沒亮就被小蓁從被窩裡挖起來,半夢半醒地被擺弄了大半個時辰,推上馬車,等清醒過來時,已經到宮門前了。
小蓁等下人不能隨行進宮,便留在宮門等候,月九齡獨自跟著前來領路的宮人,前往皇後所在的寢宮——珍平宮。
月九齡到了殿門口,才知道珍平宮還有其他客人——除了靜妃,其他的宮妃她沒見過,看落座的位置,想必位分在靜妃之下。
她垂眸進殿,聽到殿上傳來的談笑聲,氣氛似乎很融洽,可她的太陽穴卻隱隱作痛——總覺得自己此刻想是一隻一無所知的羔羊無入了虎穴。
久居高位的皇後這些年甚少言笑,此刻眼裡卻帶了幾分笑意,看見她來,竟在她行禮之前先開口
“齡兒來了?”
月九齡聽見這個稱呼,腳步一頓,很快反應過來,就地福身對著皇後及其他幾位娘娘行禮。
殿上已經恢複安靜,所有目光落在中央盛裝打扮過的少女身上,或好奇地打量,或平靜地看戲。
皇後抬手示意她起身落座,然後用頗有威儀的視線將這個她曾經不待見的外甥女從頭到尾梭巡了一遍,而後緩緩開口
“怎麼臉色看著還是那麼差?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在府上好好修身養性,長途跋涉跑去江南做什麼?還被凶犯挾持卷入案子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該當如何啊?”
音落,殿上頓時寂靜無聲。
月九齡聽到皇後這番冠以“關懷”名義的責備,表麵不動聲色,心中不由嗤笑。
靜妃那顧盼生輝的雙眸在兩人之間流轉,隨後笑著“哎喲”了一聲,在月九齡之前開口
“皇後娘娘哪裡的話,縣主雖然是受了點苦,可立了天大的功,就連皇上聽聞了縣主在江南的壯舉,都免不了要稱讚一句‘奇女子’呢。”
再低級不過的捧殺,效果卻十分顯著。
靜妃同皇後鬥了二十多年,彼此都比對方更了解對方,更懂得輕而易舉地讓對方跳腳。
果然,皇後不知對這話裡哪個詞不滿,冷哼,“一個女子整天拋頭露麵像什麼話?”
月九齡聞言,覺得自己太陽穴的靜脈似乎有“暴跳如雷”跡象——睡眠不足本來就令人煩躁,二位宿敵不分場合地勾心鬥角就算了,還將她一個無辜的旁觀者拖進去當靶子,真當她不敢怒也不敢言?
“靜妃娘娘抬舉我了,我雖為女子,但也是大燕百姓,既受天子蔭庇,恰巧碰到力所能及之事自當義不容辭,以報皇恩浩蕩。”
靜妃聽後臉色由白轉青——月九齡這話的言外之意是,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蒙受皇恩的子民該做的,她們如果覺得不妥,莫非是認為子民不該對天子心懷感恩?
說著她又衝上座頷首,不卑不亢,“皇後娘娘教導的不無道理,我會謹記在心的。”既然礙於身份無法當麵駁斥,那就先順著說,反正她也會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