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沒有了，怎麼可能沒有了？”趙香菊大聲嚷嚷道，“這可是你們廠領導親自送到我們家裡的，是補償我公公為了搶救廠裡的財產而犧牲的工作名額。現在，你們居然說沒有了？”
“這個女同誌，請你保持冷靜。”王弘福擺了擺手說道，“我們也是按照規章辦事的，那個人拿過來的確實是真的工作批條，而你們手裡的這張才是有問題的。”
“怎麼可能？你說我們這張是假的就是假的？誰不知道這張是你們廠領導專門送到我們家裡去的，難道你們領導專門就送張假的給我們？”趙香菊反駁道，“該不會是你們為了那個工作名額，故意這樣說的吧？”
“這個女同誌，請你注意你的態度。我們仔細對比過了，你們的批條確實是假的，如果不是知道你們真的是林建國烈士的家屬，我們隻怕就要報警了。”王弘福頗有些嚴厲地說道，“如果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對比看一下，看看是不是你們手裡拿的是假批條。”
王弘福說完，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了另外兩張批條，遞給了站在旁邊的林靜，“你可以對比一下，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林靜接過來後，又從趙香菊手裡拿過她們帶過來的那張，仔細對比了一下，確實發現有些地方不一樣，正確來說是沒有那麼清晰和規範。
主要是蓋有公章的地方，不像是印章蓋上去的，反倒是一個什麼東西畫上去的，邊緣還沒處理好，有些模糊，還有最後模仿的公章上的字，有幾個筆畫歪了一點點。
其實如果對比的話，還是一下子就能看得出來，這張確實是假的。
林靜把自己的發現小聲地和林老太和趙香菊說了。
“怎麼可能？難道廠領導真的給了張假的工作名額批條給我們？”林老太有些震驚地說道，“這張批條還是他們親自給我的，還說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去找廠裡，廠裡都會想辦法幫我們解決的。”
“對，我們可以去找廠裡，廠裡肯定可以幫我們解決這件事情的。”趙香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突然反應過來說道。
林老太顯然也被趙香菊的話提醒了，從林靜手裡拿過那張假批條就要往外麵走去。
卻不想，被王弘福攔了下來。
“林嬸子，廠領導專門送給你的批條肯定是真的，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王弘福繼續反問道，“不過，這張批條是不是一直都是由你親自保管呢？這些天，有沒有人知道你放在哪裡？你確定沒有被人拿走過？”
“這張批條確實一直是我保管的，也沒有人知道我把東西放在哪裡，就是街坊鄰居要看的，我也都沒有拿出來過。”林老太頗為肯定地說道。
“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給任何人看過嗎？”王弘福繼續確認道。
林老太突然想到了，這張批條她確實給人看過，還不止一次，難道就是他們騙了自己？
大家看著林老太突然陷入沉默，然後又漸漸變得有些憤怒的臉，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麼，於是就問了出來。
原來前些天，林老太的娘家侄子和侄子媳婦來林家看她，期間侄子媳婦就借口要看一下，林老太覺得娘家人看一下沒什麼，就拿了出來。
隔了兩天，侄子媳婦又提著兩包糕點來了，說是來關心她過得好不好。這期間，林老太去後院換了兩個雞蛋來招待侄子媳婦，隻留下侄子媳婦一個人在屋裡。等到她拿著雞蛋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侄子媳婦有些慌亂地坐下。
林老太當時還問她發生什麼事情了？這麼慌亂。
現在想起來，肯定批條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換了的。
“既然如此，麻煩林嬸子告訴我們一下，這兩個人叫什麼名字，家是住哪裡的，在哪裡上班？”王弘福繼續說道，“我好讓保衛科的人去把這兩個人帶過來，今天務必要把這件事查清楚。”
林老太一想到娘家侄子居然這樣對待自己，就毫不猶豫地把知道的都一骨碌地都說了出來。
王弘福當即就從辦公室外麵招來了一個小夥子，對著他小聲地說了什麼，然後小夥子就快速地跑出去了。
“相信保衛科的人很快就能把人帶到。”王弘福轉過身走到辦公桌前坐下，繼續說道，“現在我們來說一說怎麼處理這件事情的後續。”
“王主任，既然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了，那是不是該叫那個人把工作讓出來呢？”趙香菊說道。
王弘福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那對中年男女，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個工作名額確實沒有了，不過可以再補償你們一些錢，你們看怎麼樣？”
“我不要錢，我就要工作名額，我女兒馬上就要高中畢業了，如果沒有這個工作名額她就得去下鄉當知青。”趙香菊嚷嚷道。
“問題是，按照廠裡的規定，那個工作名額就算從那個人手裡收回來，可能也很難再轉給你們了。”王弘福繼續勸解道，“我看你們不如再多拿一些錢，再好好給孩子另外再找個工作。我作為人事科的主任，和你們保證，隻要軋鋼廠一有招工的計劃，就讓人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王主任說得倒輕巧，工作哪有那麼好找，如果這麼好找，就不會有人來偷我們家的批條了。”趙香菊不同意，她現在一門心思就是要把工作名額要回來。
反倒是林老太想著，如果再多要點錢，也不是不行，反對得就沒那麼明顯了。
王弘福作為領導，一眼就看穿了林老太的態度，於是又更進一步說道“我記得林嬸子你大兒子林長江也是我們軋鋼廠的員工，還是一名二級的技術工，等過了兩三個之月的技術考級，說不定能評上三級了，到時候每個月工資應該能漲不少。”
聽到王弘福提到大兒子的技術等級，林老太有些心動，轉頭看向趙香菊，兩人交換了眼神。
趙香菊雖心有不甘，但也明白當下沒有更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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