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聽了張鯨的話,沒有任何動作,臉上甚至看不出一絲波動,“馮公公是司禮監掌印,還兼管著東廠,又是皇爺的大伴,他倒不倒台,得皇爺說了算,你我就不用操這份閒心了。”
張鯨心有意動,哪能就此作罷,他說道“乾爹,皇爺九歲登基,尚在衝齡,他馮保仰仗太後娘娘信任,目無尊卑,沒少在太後娘娘麵前告皇爺的刁狀,甚至有時還訓斥皇爺,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
“張居正是內閣首輔,是‘外相’,馮保是司禮監掌印,是‘內相’,二人是盟友,再加上有太後娘娘支持,國家大事,皆出自這二位之手,而皇爺他身為大明天子,卻難以過問政令。”
說著,張鯨又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便繼續說下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皇爺的心中,不可能沒有怨恨。”
“隨著皇爺成年,太後娘娘逐漸還政,現在張居正又死了,他馮保,不過是一個內臣,雖貴為司禮監掌印,可終究不過是一個奴婢,如此之下,豈有不倒之理。”
“怎麼,馮保倒了,你想掌司禮監的印?”張宏的語氣依舊如往常,可在張鯨聽來,卻是有些冰涼。
“乾爹,兒子哪敢有那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張鯨一臉賠笑,“兒子是想,乾爹您入宮也幾十年了,論能力,論資曆,誰人可比。”
“大丈夫豈能鬱鬱久居人下,司禮監掌印的位置,也該輪到乾爹您來坐了。”
“兒子不敢奢求彆的,隻求能像之前那般侍奉您老就知足了。”
“侍不侍奉我,這不打緊,你隻要侍奉好皇爺就行了。”張宏端起茶杯,將杯中茶一飲而儘。
“內廷不比外廷,四司八局十二監,內廷的這二十四衙門,這麼多人,這麼多位置,該輪到誰不該輪到誰,誰該走誰該留,隻能有一個人說了算,那就是陛下。”
“鯨兒,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一身榮辱皆係於陛下,彆的都不用管,咱們隻要聽從陛下的旨意就夠了。”
張鯨能坐到司禮監秉筆太監的位置上,自然是聰明人,他聽出了張宏話中的意思。
太監,隻能靠著皇帝,可他馮保已經得罪了皇帝,厭惡了皇帝,他的下場,早就已經注定,隻是他自己還不自知。
憑張鯨對皇帝的了解,這位天子,極其聰慧,自然是不會再允許馮保這麼肆意妄為。
馮保一倒台,按資曆,就該張宏接任司禮監掌印。
皇帝既然想掌權,就必然會分權製衡,恐怕也不會再讓司禮監掌印兼管東廠了,那麼,他張鯨就能順勢提督東廠。
想到這,張鯨心中有了底,衝著張宏很是恭敬的說了聲,“多謝乾爹教誨,兒子明白了,一切自當以皇爺的旨意為準。”
而此時乾清宮中的朱翊鈞,也有些坐臥不安。
這位朱翊鈞,並不是原來的那位朱翊鈞。
他是自後世而來,名為萬曆。
就衝他這個名字,沒少受人調侃,你小子叫萬曆,沒準是那萬曆皇帝轉世投胎過來的。
因名為萬曆,所以萬曆就對萬曆皇帝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美其名曰,缺啥補啥。
咱不能當皇帝,還不能有個做皇帝的夢嗎?
所以,萬曆沒事就讀一讀大明神宗顯皇帝實錄,可是,他總是邊讀邊罵,這玩意是人看的嗎!
全是文言文不說,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斷句都得自己斷。
這也不是說他有多好學,而是他想著既然自己叫萬曆,那我就寫一本關於萬曆皇帝的小說。
當不了皇帝,還不能做個皇帝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