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中,朱翊鈞正在召見剛剛被免職的遼東鎮分守建州遊擊將軍,武靖伯趙祖蔭。
朝廷接連幾次對女真人有大動作,為了防止蒙古人趁機生事,每次都是在行動之前先打蒙古人,先把蒙古人打跑了再對付女真人。
蒙古人老是被打,心裡憋著氣,便重整旗鼓,殺了回來,準備劫掠遼東。
遼東鎮得到消息後,立刻派海西、建州兩地的兵馬迎擊。
海西、建州兩地的女真都被收編了,遇到戰事,自然要先把他們推上去。
武靖伯趙祖蔭是分守建州的遊擊將軍,便奉命率軍出擊,歸屬副總兵杜桐指揮。
可是,趙祖蔭畢竟年輕,缺乏經驗,不然朱翊鈞也不會放他到遼東去曆練。
小馬乍行嫌路窄,大鵬展翅恨天低。
蒙古人看出趙祖蔭年輕氣盛,便故意誘敵深入,趙祖蔭中了埋伏,吃了敗仗,折損些許兵馬,但不算嚴重。
其餘幾路明軍皆勝,唯獨趙祖蔭這一路敗了。遼東巡按禦史便上疏彈劾趙祖蔭治軍無方。
這沒什麼好說的,打仗嘛,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吃了敗仗被免職,很正常,軍隊中講究的就是這個,朱翊鈞也是按正常程序走,沒有刻意的去改變。
趙祖蔭遊擊將軍的官職被免去後,朱翊鈞便將其召回京師,今日又在乾清宮中召見他。
武靖伯趙祖蔭,自知沒有臉麵,一進乾清宮,直接跪倒在地,“陛下,是臣無能,上負陛下殷切之期,下負朝廷治軍之略,懇請陛下責罰。”
朱翊鈞邁步走去,親手扶起趙祖蔭。
“在京營待著容易,在你父親身後待著,也不算難,等真正輪到自己挑頭撐局麵的時候,才發現沒那麼容易吧。”
“來,給武靖伯搬個凳子。”朱翊鈞對著旁邊侍奉的一位小太監吩咐。
這小太監隨之搬來一個小圓凳,放到趙祖蔭身旁,“武靖伯,您請。”
趙祖蔭哪有臉坐,撲通又跪倒了,“陛下,臣乃敗軍之將,您不治臣的罪已是臣的萬幸,豈敢再有此悖禮之舉。”
朱翊鈞再次扶起趙祖蔭,“勝敗乃兵家常事,武靖伯你又是初次單獨領兵,正常人走路還有可能栽跟頭呢,這都不算什麼。”
“你父親壯年而逝,你弟弟又過於年輕,整個武靖伯府還都要你擔著,打起精神。”
“起來吧。”
“謝陛下。”趙祖蔭起身是起身,可他沒敢坐。
趙祖蔭不敢坐,朱翊鈞是皇帝,可沒什麼不敢坐的,他坐到龍椅上,“武靖伯,你在遼東待了也有些日子了,對於遼東的一些軍政情況,怎麼看?”
“回稟陛下,遼東巡撫李鬆,是能吏,民政也好,軍事也好,能看得出他的能力。”
“遼東總兵寧遠伯李成梁,沙場悍將,經驗豐富,遼東有他在,可保無虞。”
“隻是,李鬆自隆慶五年就任寧前兵備僉事,而後升副使,升巡撫,在遼東任職已有十餘年。”
“寧遠伯在遼東任職的時間則更長。”
“遼東地處邊陲,更是軍鎮,文官久居,可以更好的熟悉當地情況,避免胡亂指揮。”
“可當下不是開國時期,無需武將能臣久鎮一方,依臣愚見,以寧遠伯之軍功,早應升遷。”
趙祖蔭的意思說的很委婉,在大明朝的政治體製下,文官造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李鬆在遼東問題不大。
但李成梁在遼東待的時間太長,該動一動了。
對於李成梁,朱翊鈞也有考慮,確實他在遼東待的時間太長了,樹大根深,但現在剛剛平定了女真人,李成梁暫時還不宜動。
明朝的政治體製已經相當成熟,文臣也好,武將也好,他們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必過於擔心。
彆看李成梁在遼東深耕多年,可隻要朝廷一紙詔令,他也隻能乖乖離開。
“有理,朕會考慮的。”
“武靖伯,這次你從遼東任上返回京師,不管怎麼說,還是積累了經驗,總歸是件好事。”
“你還年輕,也彆閒著了,朕任命你為四川鎮遊擊將軍,在四川分守鬆潘副總兵麾下,協守鬆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