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五沒有想到,本來自己是喊冤的,怎麼就成了人犯。
抓他的人,可不是衙役,而是按察使袁汝清從臬司衙門裡帶過來的兵,一個個凶神惡煞。
範五頓時慌了神,“禦史老爺,您可要為草民做主呀,他們這是要殺人滅口呀。”
“禦史大老爺。”
那巡按禦史看向袁汝清,“袁臬台,這是?”
“衛按院,範五聚眾對抗官兵,不少人都親眼所見,隻是被他僥幸逃脫而已。”
“如此惡徒,目無法紀,謊話連篇,衛按院可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語所哄騙。”
“就算這範五真的是嫌犯,可他既然有冤屈,那不妨聽一聽他的冤屈,待為他申冤之後,再定他的罪也不遲吧。”
這巡按禦史的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巡按禦史,論品級,隻是個七品,可卻是“代天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斷,無論軍政,皆有權過問,位卑而權重。
袁汝清雖是浙江按察使,也不好一再駁了巡按禦史的麵子。
他對著拿人的兵丁揮揮手,“先把人放了。”
“是。”拿人的兵丁退下。
“範五,有什麼冤屈你就說吧,本官定為你做主。”這巡按禦史說道。
“是。”範五仿佛吃了顆定心丸。
“禦史老爺,小人和小人的哥哥,都是麗水銀礦上的礦工,朝廷重新開采銀礦,我們哥倆便接著在礦上做工。”
“隻是礦上的監管老爺太過苛刻,草民等人倍受欺淩,出於無奈,這才想著到知府衙門討個公道。”
“沒想到,知府衙門的人和礦上的人,官官相護,非說我們是聚眾鬨事,對抗官府,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抓人。”
“草民的哥哥被抓,草民運氣好,僥幸逃脫,聽說巡按禦史在嚴州府,這才想著跑過去找禦史老爺申冤。”
“請禦史老爺給草民做主呀。”範五邦邦邦,磕了幾個頭。
這巡按禦史聽了範五的話,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怎麼這家夥是這麼一個蠢蛋!
袁汝清輕蔑一笑,“範五,你說的好啊。”
“衛按院,剛剛範五的話想必您也聽到了,衛按院可有什麼想問的?”
這巡按禦史不失禮貌的笑了笑,“百姓遇到委屈到處州知府衙門討個公道,這本沒什麼。”
“可他們先是聚眾圍堵府衙,後又公然拒捕,已然犯下罪過。”
“我,沒什麼好問的了。”
範五一聽,不對呀。我來的時候,你們給我的劇本不是這樣的,怎麼到這臨時改戲了?
袁汝清冷冷一笑,“把那個範五拿了。”
很快,範五被押到袁汝清麵前。
“範五,剛剛你說朝廷重新開采麗水銀礦後,你們便接著在礦上做工?”
“是……是。”範五不知道袁汝清的問話是什麼意思,隻能照實回答。
“好。”袁汝清轉身回衙,“升堂,本官要問案。”
王參議接著吩咐,“把範五押進大堂,其餘人看住這些通倭的嫌犯,不得讓一人逃脫。”
大堂中,按察使袁汝清坐於上位,左下側依次坐著溫處兵備副使汪方達,王參議,巴僉事。
右下側坐著那浙江巡按禦史。
旁邊還有兩個負責記錄的書吏。
兩側則是處州府衙的衙役,兵丁則在堂外候著,隨時聽從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