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值房中,申時行看過一道奏本,臉色重了起來。
這是福建總兵陳璘的奏本。
倭寇不斷襲擾海疆,經探查,倭寇在澎湖以及東番島上,皆有巢穴。
陳璘便請求率軍渡海作戰,並在澎湖、東番,留下軍隊駐守,以防倭寇卷土重來。
福建巡撫海瑞也在奏本上署了名,當然他是巡撫,雖然奏本明顯可以看出是陳璘寫的,但署名時排第一的是海瑞這個巡撫。
因為福建多山,很多百姓出海謀生,澎湖以及東番島上,有不少大明百姓。
東番那麼大一個島,若是開墾出來,可活人無數。
申時行看過後,又遞給內閣中的其他人。
沈鯉看過後,看向眾人,“奏本上說,驅逐倭寇之後,照舊例在澎湖設立巡檢司,這個倒是沒什麼,可這東番島該怎麼管?”
“那個東番島我倒是有所了解。”張學顏是最後一個看奏本的,他看過後就將奏本放在桌上。
“東番島,的確很大。若是能開墾出來,安置十萬百姓不是問題。”
“可東番島上還有大量的蠻夷土人,全是生番,沒有熟番。”
“拿下東番島不是難事,可治理,卻是難事。要想有收益,投入的本錢少不了。”
一聽到“錢”這個字,申時行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
三月,本該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可內閣卻接連收到三個省份的報災的奏章。
不是這個地方有災,就是那個地方有疫。
而且根據各地巡按禦史呈上來的奏章,其他地方還有類似的事,隻是情況相對較輕,沒有報上來而已。
朝政上的事本來就夠憂心的了,朝堂上也沒閒著,申時行時不時的就會受到言官彈劾。
本就憂心忡忡的申時行,在聽到“錢”這個敏感字眼後,更愁了。
“張閣老既然了解東番島的情況,不知關於福建的這道奏本,可有高見?”
張學顏也沒有藏著掖著,“高見談不上,餿主意倒是有一個。”
“張閣老,這可不能算是餿主意。”沈鯉看向張學顏,“從內閣的這道門出去後,你說的話可就被稱為國策啦。”
張學顏哈哈一笑,“沈閣老,您這是在捧殺我呀。”
“內閣可是有四位大學士,我一個人可不敢背這麼大的責。要挨罵,你們三位可也得陪著我一塊挨罵。”
申時行笑道“那這麼說,要是挨罵,我這個首輔得被罵的狗血噴頭。”
眾人一陣歡笑。
玩笑過後,眾人接著步入正題。
張學顏說道“其實福建的這道奏本,說起來也沒什麼複雜的。”
“澎湖巡檢司,時設時廢,驅逐澎湖的倭寇後,再複設澎湖巡檢司也就是了。”
“至於東番島,雖說隻是個島,可真要丈量起來,足以抵得上大半個省。”
“那麼大的地方,還有大量的蠻夷土人,我們不可能全部納入王化。依我看,驅逐島上的倭寇後,在島上設立衛所,先把東番島上適宜耕種的地方,納入福建管轄。”
“島上的蠻夷土人,進行招撫,就如同奴兒乾都司的那些部落一樣。視部落大小,給他們一個指揮使、指揮僉事、千戶、百戶的頭銜,將他們都司衛所的管理之下,讓他們按時納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先讓那些蠻夷土人與漢人接觸,時間長了,生番變熟番,熟番再漢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