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終於駛出石門峽，船艙內的乘客都被允許到甲板上透氣。江柳來到甲板上，看到船上的人員也鬆懈下來，收起了武器。
伊水兩岸沒有高山阻隔，可以望出去很遠，江柳這才明白為什麼中州被稱為膏腴之地，一眼望過去是無邊無際的農田。
在九州，大片的農田意味著可以收獲大量的糧食，大量的糧食是所有上層建築的基礎，無論是山下王朝還是山上勢力。
河麵寬闊，可以看到很多來往的船隻。真是“潮平兩岸闊”“千帆競水流”，好一派和諧美景！如果江柳沒看到石門峽洞穴內的景象，還真以為這裡是太平盛世。
忽然，船又停了，而且不止江柳這一艘船，來往船隻均停留在水麵之上。水麵之上，有兩軍對壘，戰事一觸即發，客船上的服務人員卻沒有讓客人回到船艙，顯然不認為前麵的戰事會影響客船。
江柳旁邊的同艙商人馬上給江柳介紹起來。對壘的兩軍分彆屬於竹影國和寶康國，這兩國是張氏控製範圍內最大的兩大王朝，兩國以伊水為界。
當然，兩國都想吞並對方，可是無論哪一國想達到這個目的，就必須控製伊水。兩國都有強大的水軍，因此伊水上的戰事不斷。可是兩國勢均力敵，沒有一方有壓倒性的優勢，所以，現在伊水仍是兩國的邊界。
兩國水軍在伊水交戰，自然會影響航道上的船隻行駛，但是這些船隻不是屬於張氏，就是楚州胡氏，這兩大勢力兩國都惹不起。因此，兩國交戰的時候絕對不敢碰到水麵上行駛的貨船、客船。
因此，在交戰之前，兩國會派出水軍攔住來往船隻，騰出戰場供兩軍交戰，兩軍交戰之後，船隻再繼續行駛，這樣保證來往船隻不受到任何損害。
因為雙方交戰的時間不會太長，一般都不會超過一天，來往船隻受到的影響不大，也就容忍這樣的事情。
兩國這樣交兵不斷，肯定會影響中州的穩定，可是江柳轉念一想，也許這就是張氏希望看到的結果。
王朝合並是大勢所趨，可是，這些王朝一旦勢力擴大，就有可能與山上的修煉家族分庭抗禮，甚至有可能取而代之。
對於張氏而言，既然無法阻止這種趨勢，就要保證這些山下王朝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因此讓他們鬥一鬥，保持實力均衡，就是張氏最理想的策略。
既然不需要回到船艙之內，江柳就在甲板上仔細觀看兩軍的水戰。對於陸戰江柳已經非常熟悉，可是水戰江柳還沒見過，他充滿了好奇心，想見識一下水戰到底是怎麼打的。
水麵開闊，視野很好，江柳看到兩軍各有二百餘艘戰船。戰船按照大小可以簡單分為大，中，小三種，看比例搭配大致為一比三比六。
大船就是江柳印象中的樓船，有高高的桅杆，船兩邊也伸出船長長的船槳。中型船隻也有桅杆，隻不過普遍隻有一到兩根，而小型船隻沒有桅杆，全部要靠船槳推動。
在樓船上，江柳看到了弩弓的身影，還有一些其他的武器，江柳並不認識。想問旁邊的商人，可惜這些商人眼力不強，看不清船上的裝備。
樓船上旗幟翻飛，很快兩軍出動了小型船隻。這些小型船隻在水麵之上滑行速度之快，疾逾奔馬，大大超出了江柳的認知。很顯然，單靠船槳的力量，船隻不可能有如此的速度，想必這些船隻經過練氣士的改造。
小型戰船上並沒有大型的武器裝備，船隻靠近之後，船頭的士兵使用弩弓相互攻擊。但是因為兩邊都做好了防備，有高達三尺的巨盾遮擋，所以弩箭並沒有造成太大殺傷。
可是緊接著，兩邊陸續有戰船迎頭相撞。這種衝擊的力度是任何盾牌都無法阻擋的，有的船隻甚至被立刻撞翻，士兵紛紛落入水中。
客船上擠滿了看熱鬨的人群，看到人仰馬翻的場麵，立刻爆發出震天的喝彩聲。看熱鬨是人的天性，這樣精彩的熱鬨也是不常見的。
江柳認真觀察戰局兩邊，兩軍各出動了三十餘艘小型戰船，這些小型戰船靠近之後，士兵來不及使用弓箭攻擊，就縱身跳上對方的戰船，揮舞兵器，攻擊對方。
水麵之上，幾乎見不到長兵器，士兵們使用的都是短兵。這些兵器也不過是常規的刀、斧、盾、棒、鉤、錘等等，而且士兵很多都不著甲，即使著甲也隻是輕便的半身皮甲。顯然，在水麵上的戰鬥靈活更加重要。
江柳看到這些士兵當中，有很多修士，可是這些修士都在甲板上戰鬥，沒有縱到空中的。
看到兩邊樓船上看到兩邊樓船上弩弓的身影，江柳就知道誰如果躍在半空中，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變成活靶子。兩軍混戰在一起，弩弓除非要不分敵我的射殺，否則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水麵之上立刻就被鮮血染紅了，戰鬥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在短兵相接之後極其殘酷，傷亡在短時間內就達到一個驚人的數目。
不到兩刻鐘，兩邊鳴金，兩軍船隻分開，慢慢向後退。
兩邊各衝出五條小船，打撈那些在水中死去或受傷的同袍。
在打撈水中同袍戰友的時候，兩軍都默契地沒有互相攻擊。
江柳估計了一下，每艘小型戰船上大約有五十名士兵，兩邊各出動了三十餘艘戰船，有超過三千士兵投入了戰鬥。在短短兩刻鐘的時間內，就有超過一千人的死傷。看來在水麵上的戰鬥，短兵相接的傷亡率非常高。
兩邊都沒有出動較大的戰船，所以江柳也沒有機會看到這些大戰船如何使用船上的武器。
打掃完戰場，兩邊船隊調轉船頭，分道揚鑣。接著有水軍過來揮動旗幟，示意來往的客船、商船可以繼續前行，江柳他們的客船動了。
客船來到剛才戰鬥的水麵之上，偶爾能看到漂浮在水麵上的破碎木板，其他都被水麵吞沒了，仿佛這裡就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江柳不知道這種儀式化的戰鬥有什麼用處。可是這種儀式是由千餘條士兵的生命和傷殘完成的。
這就是中州，九州最安定富裕的地方，江柳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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