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泥巴和乾草段築成的灶台前,特莉莎很快將泡著幾塊黑麵包的菜湯喝乾。
雖不至飽腹,但起碼短時間內不會感覺到餓了。
至於明天,也隻能希望農場主準時放糧了。
“哎!希望哥哥明天彆再大大方方的把糧食送人了。”特莉莎雖然知道這件事基本不可能實現,但還是有些“萬一”的想法。
她實在不想因為這種蠢事挨餓了,因為她哥哥達利贈送糧食的對象都是一些遊手好閒的混子。
那些混子隻會拿糧食換錢,然後敗掉,鬼知道那些混子為什麼不會像她們一樣上工呢。
“哎!”特莉莎輕歎一聲後掃去雜念,將鍋碗湯匙刷洗乾淨後跑出了家門。
她想趁著自己還有把子力氣不會感到餓的時候,幫村子裡的幾個孤苦老人多打幾桶水、多砍上幾擔柴火。
這樣,她不僅能少去一些掛念和擔憂,更能在今天晚上拖著疲憊的身子睡的更踏實。
也正因為特莉莎經常如此,那些老人們會在特莉莎日子揭不開鍋的時候接濟一二,不讓特莉莎因她哥哥的愚蠢行為而餓死。
畢竟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特莉莎真的是個很好的姑娘,她多多少少都要收到些好報才像話。
傍晚,到飯點了。
除去奴隸們需要回到畜欄吃泔水,其他的賤民和低等平民都要自行生火造反。
至於餐食,所有人都大差不差。
特莉莎回家的這一路上都在笑著回絕每一位邀請自己共進晚餐的村民,儘管她已經餓到好幾次都下意識答應了對方,可她還是強忍著饑餓回到了家中。
直到將房門關閉,特莉莎才將臉上牽強的笑顏抹去。
此刻的屋內黑不溜秋的,寂靜的隻能聽見一輕一重兩道呼吸。
“吸…”,特莉莎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稍顯粗重的呼吸平複,好似不忍吵醒顧開一般,掐著步子來到床上,小心翼翼的蜷躺到一角。
剛一閉上眼,那如黑夜一般沉重的勞累感立馬將特莉莎送入夢鄉。
——
夢中的特莉莎坐在院門處,身後是在院裡打理菜園子的母親,身前是一個個勞作歸家的村民。
每當他們路過特莉莎時,都會慈祥的摸摸她的腦袋,並說上一兩句好聽話,而特莉莎也會一展笑臉。
夢裡的太陽要落山了,離奇的是她那素未謀麵的父親至今未歸。
可她並未焦急,仍在默默地等待著。
直到母親睡了,自覺低人一等卻又不甘如此的混子達利也回家了。
就好像現實中的達利一樣,他看都沒看特莉莎,而是徑直走到屋內,從灶台處的糧缸裡取出一袋有些發潮結塊的粗麵粉就走了。
臨走的時候他還交代特莉莎,讓她彆等他了。
而特莉莎隻是笑著搖了搖頭,繼續盯著達利遠去的反方向。
等待還在繼續,夢裡的群星如雨一般墜向大地,特莉莎對此卻無動於衷。
直到那輪幽藍的明月開始消散,她那黑褐色的小臉上才出現變化。
那是委屈、難過、還有不舍。
“都走了,大家都走了!”
特莉莎輕咬著下唇將腦袋埋入雙腿之間,無聲的哭泣著。
——
夢境在幻滅,沙坡村也消失了,隻有特莉莎瘦小的身影被黑暗環繞。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的童聲傳來,特莉莎抽噎著慢慢抬起頭卻沒有看到聲音的主人。
“這裡有些黑了,我不喜歡!”
“誰在那裡?在那裡…那裡…裡…”特莉莎的質問回響開來,可得到的還是之前那句童聲。
“這裡有些黑了,我不喜歡!”
“你是誰?是誰…誰…”
“這裡真的太黑了,我很不喜歡。”
這多了些強調意味的重複話語剛一傳來,特莉莎驚奇的看到周圍的一切景象開始從自己腳下產生變化。
夯實的泥土路、低矮的籬笆牆、長滿雜草的茅屋、柔和的夜風、攀升的星點。
直到一輪小上一圈的銀月懸空,整個世界也終於再度亮了起來。
特莉莎怔怔的看著明月,這是她從未想象過的月亮。
“原來白色的月亮比我想象的其他顏色更好看呢,可這個月亮也太白了吧?”
“很抱歉,我以前從未見過真正的月亮,可以將就一下嗎?”
“可以。”特莉莎平視向前,背手微微一笑。
對麵有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身穿白襯衫白短褲,腳踏一雙白色布鞋,眉心更有一道一字疤痕。
他,正是顧開。
“你好,我叫顧開。”
“你好,我是特莉莎。”
一男童一女孩,一矮一高,相視而立。
——
遙遠夢境之外的現實,夜空那輪幽藍的圓月已經成為一隻皎潔無瑕的白色玉盤。
對這一變化,整個墮風小世界無一人察覺,除了一位神和一條狗。
此刻那條狗正趴在一個相貌粗獷的落魄騎士肩頭,向著明月嗚嚎個不停。
而那騎士看看“明月”又看看那條狗,最後輕輕在狗腦上來了一巴掌,使得一人一狗對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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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位神則是站在蒼穹之外俯瞰那輪白月,嘴裡叫罵的同時手裡還不停推演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