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火車行駛在鐵軌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仿佛在低聲吟唱著一首古老的歌謠。
昏暗的車廂內,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幾張床鋪拚湊在一起,上麵躺滿了因傷勢而呻吟不斷的人。
陳北坐在床尾,疲憊地閉上雙眼,任由眼皮下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呼……”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抬手按壓著脹痛的太陽穴。魔力枯竭的虛弱感如影隨形,但他始終保持著清醒。
過往的記憶碎片,如同被風吹散的落葉,在他腦海中盤旋飛舞。
被汙染的沼澤,陰魂不散的諾教徒,詭異的“血種”,還有……那枚假的淨化橡子。
想起河洛,陳北的心臟便隱隱作痛。當初他還懷疑是河洛偷梁換柱,如今看來,這不過是可露計劃中的一環。畢竟,隻有可露才能辨彆出那枚特殊的淨化橡子。
一想到那個年僅四歲便成功攻略rp級地下城的孩子,陳北的嘴角不禁泛起一絲苦笑。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孩子,聰明得讓人可怕。
幸好,他還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自己。
“所以,可露逃走的事,是真的嗎?”
河洛的背叛,如同附骨之疽,不斷啃噬著他的理智。
陳北痛苦地閉上雙眼,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無意義的假設。
他必須理清思緒,回憶起更多細節,尤其是……可露出現之前發生的事。
“嗬,真是無趣。”
耳邊似乎又回響起齊靈輕蔑的聲音。她隨手丟棄了那枚假橡子,操控著其他覺醒者,將他們一步步推向“血種”。
隨著距離的拉近,人們的哀嚎聲愈發淒厲。再這樣下去,那些低等級的覺醒者,恐怕連“血種”的邊都沒碰到,就會被腐蝕殆儘。
“幻影!”
無奈之下,陳北隻能召喚出自己的使魔。唯有幻影才能暫時阻擋住“血種”的汙染。
然而,強行吸收了所有汙染的幻影,魔力也隨之迅速流失……
最後的記憶,定格在齊靈充滿惡意的笑容上。
“再見了,哥哥。下次見麵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更狼狽一點。”
“……”陳北苦笑著撫摸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我已經夠狼狽了,不是嗎?”
國家,家人,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離他遠去。
那個曾經深愛的妹妹,究竟想看到他墮落到何種地步才肯罷休?
“呼……”
深吸一口氣,他從物品欄中取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鐺啷!”
匕首落地,他麵無表情地用手指探入傷口,摸索片刻,最終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肉塊。
肉塊中,赫然包裹著一顆跳動的心臟,上麵赫然印著諾教的三角形標誌。
那是他在追捕諾教徒的過程中,見過無數次的“種子”。這種“種子”會寄生在人體內,為齊靈的意識入侵橋梁。
想要操控像他這樣的高級覺醒者,僅憑技能顯然是不夠的,所以齊靈才會選擇這種方式。
“哼,真是看得起我。”
陳北麵無表情地碾碎了那顆“種子”,然後握住自己的手臂,用力擠壓著傷口。
伴隨著湧出的鮮血,一顆顆“種子”被擠出體外,掉落在地板上,發出“丁零當啷”的聲響。
一顆,兩顆,三顆……足足六顆!
“還真是下了血本啊。”
就在他準備包紮傷口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呃……!”
一個傷員,滿臉驚恐地看著他,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昏暗的車廂,此起彼伏的呻吟聲,以及眼前這個正在給自己放血的男人……這一切,都像極了恐怖電影中的場景。
意識到這一點,陳北頓時有些尷尬。他手忙腳亂地用沾滿鮮血的衣袖擦拭著對方的臉,語無倫次地道歉。
“那個……對,對不起!我弄臟你衣服了……”
然而,他越是靠近,對方就越是害怕,拚命地往牆角縮去。
“呃……”
“對不起,對不起……”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斑。
可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柔軟的被窩裡探出小腦袋。
映入眼簾的,是溫叔叔光潔的下巴。
“溫叔叔……”
他總是這樣,睡著的時候一動不動,像個精致的陶瓷娃娃。
可露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從rp級地下城回來之後,溫周林便把製暴局的人統統丟給了聞風而來的記者們,然後帶著可露悠哉悠哉地回了家。
“然後……”
洗漱完畢後,可露賴在床上,纏著溫叔叔給他講睡前故事。
“快快長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