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媚的陽光普照大地。
隨爾陽若無其事地去蔚藍上班。她先到茶水間倒了一杯水回來,還沒坐下,座機響起。她慢悠悠地拿起話筒“您好。”
“通知各部門,15分鐘後開會!”
電話內線那頭傳來甄昶勤厚重的聲音,語氣簡練而又霸道,聽著萬分重要、十萬火急,誰都不能缺席。
隨爾陽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各部門領導開會。高層閉門小會,甄昶勤讓她做會議記錄。她坐在甄昶勤後麵等各部門領導紛紛入座。
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擠進來,落在會議桌的一角。
有人時不時地往門外張望,說“我們遲總還沒到?”
“你理解一下人家,人家還在休病假叫回來開會,他答應回來已經很給麵子了。”
“他的病假也太長了吧?”
這時,會議室大門被推開,一個身穿黑色襯衫白西褲,腳上踩著小白鞋的年輕男子,走進來,隨便挑了一個空位施施然坐下。
從門外走進一個高大英俊的身影,他渾身氣場淩厲,符合所有總裁文的霸總人設。
額前被削薄到恰到好處的碎發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丹鳳眼,更引人注目的是左耳的鑽石耳鑽。小小的細節點綴,給人的感覺他是一個懂得搭配的精致成熟有格調的男人,幾何形狀的鑽石耳釘就自帶高級感,使他的帥氣中加入了一絲不羈。
隨爾陽瞬間震驚了,心跳忽然加快,目光灼灼地注視著遲沛弦。
此時的遲沛弦與在醫院的他,判若兩人。第一眼,就讓人覺得他太鋒利了,有一種涉世已久的尖銳和鋒芒。整個人透著一種疏離的高冷氣質。
弦哥就是蔚藍藥業的財務總監?
好失敗新聞民工,收集蔚藍藥業資料時,竟然沒有查清楚蔚藍的內部高層人員。
下一秒,她又自我安慰,她的目的是查藥物問題,她又不是財經記者,查人家的財務總監乾嘛?
信息量有點大,隨爾陽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種種複雜的心情交織在一起。雖然知道遲沛弦不會揭穿她,可是她身上的局促感始終揮之不去,不自覺地調整坐姿。
而遲沛弦的目光掠過隨爾陽,稍稍一停,又麵無表情地挪開了。
預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因為德康醫院爆出醜聞,每個新聞記者都有狗的鼻子、鷹的眼。警犬似的新聞嗅覺感應中國土地上發生的一切。臥底暗訪,為捕捉新聞,挖掘細節了有利的條件和環境。
會議開始,作為財務總監的遲沛弦先發言。他打開幻燈片,抗腫瘤中成藥新藥的財務報表投影在牆上,從抗腫瘤中成藥新藥研發、生產、臨床試驗巨大的開發成本簡短的概述。認真的分析商業化風險以及巨大的開發成本後,他切入了主題,“由於注射液的消息一出,公司的股價應聲下跌。投資人仍存憂慮,資金鏈變得越來越薄,資金越來越少。這些新藥項目到目前為止,導致大約4億元付之東流。”
遲沛弦頓了頓,最後也丟出了個重磅炸彈“我的工作到這刻結束了,昨晚我已經向董事長提出辭職,立即生效。至於這批新藥終止還是繼續,你們向董事長提出,或者等下一任財務總監上任再談。”
正在認真寫會議記錄的隨爾陽心裡輕輕“咯噔”一下,抬頭看著眾人。
眾人陡然安靜下來,紛紛震驚地看向遲沛弦,又看向甄昶勤。麵麵相覷,噤若寒蟬幾乎要屏住呼吸,場麵一時間有些僵持不下。
遲沛弦彎唇不羈一笑,身形長而挺拔,耀眼又奪目。他雙手插在褲袋裡,正好坐在窗邊位置。窗外的陽光灑落他身上,他整個人看起來有點閃閃發光。
甄昶勤臉黑如炭,心裡咒罵遲沛弦,你夠狠!
醫藥科研項目耗時長,成功率低。中藥製劑的研發不會比搞西醫藥研發投入的資金少。好不容易熬到第一期臨床試驗,資金緊缺,終止項目不會對公司當期和未來的生產經營及業績產生重大影響。
新藥研發是一場充滿巨大風險的挑戰,如同一艘小船在狂風暴雨、驚濤駭浪的大海上航行,隨時被驚天巨浪連人帶船卷入海底。
臨床試驗比作新藥研發的最後一公裡。抗腫瘤中成藥新藥剛邁出第一期的臨床試驗,就已走到儘頭,已經被相關監督管理部門叫停整改。
除了隨爾陽,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遲沛弦直屬他們的董事長藍光榮,連他們的總裁都無權乾涉他的工作。
他不但是蔚藍藥業財務總監,還是蔚藍藥業第二大股東,是蔚藍藥業創始人的親弟弟,藍光榮小舅子,最炙手可熱的實權派。
更是甄昶勤的眼中釘,肉中刺。
因為甄昶勤不是蔚藍的股東,遲沛弦不聽從他,在公司做什麼發展,都要經過他遲沛弦審核同意。
遲沛弦就是藍光榮牽製他的一枚棋子。
現在這枚棋子自動退出,是福是禍還未可知?但甄昶勤心裡清楚,即使遲沛弦離開,藍光榮也不會完全信任他,放權讓他大展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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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爾陽在心裡不動聲色地給遲沛弦點了個讚,又忍不住抬頭看一眼甄昶勤,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雖然她旁聽記錄的角色,遲沛弦這一招,卻也令她感覺到甄昶勤壓力巨大。
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有點同情甄昶勤。他努力改朝換代,掌握了蔚藍生死大權。憋屈了這麼多年,必然蓄勢待發,企圖打一場翻身仗。竟然被遲沛弦一句輕飄飄的話打碎了所有的雄心壯誌。
彆看隨爾陽未涉足過醫藥領域,但對創新藥研發的流程和時間等,甚至是蔚藍藥業正研發中的項目進度和資金,都是做過詳儘且深入調研。
遲沛弦看了甄昶勤幾秒,拿起了紙質資料,最後臉上就閃過一絲喜色,說結束語“沒我的事情,我回辦公室收拾東西,你們繼續。以後有什麼問題,彆打擾我這個需要休息的病患。”
遲沛弦說完,瀟灑地離開會議室。
沒有遲沛弦的批款,接下來的所有問題都關乎錢的問題,沒有錢,這個會等於白開。甄昶勤悻悻的宣布會議結束。
甄昶勤沒有直接回他辦公室,而是進了隔壁的財務總監辦公室。
“你算幾個意思?”甄昶勤吃人的表情,氣勢洶洶的粗暴推門。
雖然辦公室的門掩得嚴嚴實實,隨爾陽還能聽見甄昶勤在裡麵拍桌子,激烈的聲音,說“存心跟我作對的是吧?”
過了一陣,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隨爾陽敏感地豎起耳朵偷聽,她最初還好奇,蔚藍藥業的財務總監怎麼都不上班,整天關著門。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遲沛弦。
臭一一這個情報員不及格,今晚回去扣她零食。
辦公室裡頭,正在拿著紙箱準備收拾的遲沛弦眉峰稍抬,神情複雜地看著甄昶勤,平靜又溫和地說“你有多少斤兩,可以讓我跟你玩無聊的奪位遊戲,心中沒個數?”平靜中略帶強勢的聲音。
甄昶勤被噎了一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