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翌日深夜,白天裡熙熙攘攘的熱鬨漁村,已安靜沉睡,隻聽到海浪的聲音,忽近忽遠地拍打著岸邊的礁石。
若無諸般世事煩擾,恬然居於海邊看四季變幻,觀潮漲潮落,再幸得知己相伴,在這人間,足矣。
隻是當下,吳幽卻無心思去想那些“春花秋月”,仍在屋內不眠不休地挑燈忙碌。
昏黃燭火映照著他白皙卻氣色欠佳的憔悴麵龐,他對著一缸熬製好的藥膏發愁,藥並不是研製失敗,而是它見效的時間,還達不到吳幽的預期。
這玉顏膏雖好,但至少要堅持塗抹三個月,才能使臉上斑點完全消失,一直堅持使用,可保肌膚白皙光滑,嬌嫩潤澤。
“必須得讓它在短期內見效!不然,就來不及了!”吳幽眉頭深鎖,看著缸中的藥膏出神,忽而,父親在其年少時常提及的“引藥歸經”,在他的腦中回蕩。
不錯!他現在急需一味藥引,用以增強療效,化良藥為神奇!
那麼,何物才是這藥膏的“神來之筆”?!
吳幽托著腮幫子,冥思苦想而無解。
他煩惱地按了按眉心,接連兩日這樣勞心勞神,他亦困乏地精力不支,他用雙掌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與麵頰以保持清醒,莫名其妙地,腦海中想起麻嬸兒對自己肌膚的誇讚,忽心中靈光一閃,藥引或許就是自己!
他如今雖靈力低微,但仍是仙體。凡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容顏永駐,對於仙人來說,卻唾手可得。
燭台燈芯將要燃儘,夜深寂靜唯剩海浪之聲,吳幽如魔怔了一般,緩緩抬起右手,指間凝聚靈力,輕輕劃破自己的左手腕,將鮮甜的血液,滴入藥膏之中。
清晨,一個單薄削瘦的身影,趴在桌案上一動不動。溫暖的陽光照進木窗,落在吳幽秀逸的側臉上,映出動人的光影輪廓。
他纏著紗布的手邊,百餘隻貝殼整齊地擺滿桌麵,小巧的貝殼裡,裝著珍貴的玉顏膏。
待過了早飯時間,風啟見吳幽還未現身,便來找他時,推開門,發現他已經虛弱昏迷,麵色蒼白。
本以為他好好睡上一覺就能恢複,豈料整個白天他都在昏睡著,傍晚時分,任風啟如何呼喊叫喚仍是不醒,風啟也不由擔憂起來。
風啟又不是大夫,無奈隻能病急亂投醫,想到之前在摩蒼塔裡也有類似的經曆,他試著給吳幽體內慢慢注入靈力,吳幽這才暈暈沉沉地蘇醒過來。
“笨蛋,你不要命啦!這麼拚死拚活地,也不知道你為了啥?!”風啟氣惱地責怪道。
吳幽吃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緩了緩神,想起自己昏睡前製作完成的玉顏膏,急忙問道,“我放在桌上的貝殼,是能掙大錢的寶貝!現在在哪?!”
“你的寶貝,還在桌上,沒人動!你能不能對自己上點心,彆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如此舍己為人,急著積滿功德飛升啊?!”風啟氣得直翻白眼。
吳幽撫了撫額前的落發,嘴角抿出一個笑,“哈哈莫要打趣我了人間多美好啊”
不出所料,麻嬸兒塗抹了三天玉顏膏後,臉上的褐色斑點開始轉淡,暗沉發黃的麵頰也逐漸變得紅潤光潔。
半月後,她臉上的粒粒“芝麻”,已徹底消失不見!
麻嬸兒激動地跑到孟叔家,找吳幽表示感謝,非得把五十文錢硬塞到吳幽手裡,這是承諾的診金。
之後,麻嬸兒在村裡閒逛,不需她開口,村民們,尤其是那些八卦的村婦,皆驚訝不已地追問麻嬸兒的臉,為何變得如此淨白無瑕?!
吳幽的玉顏膏被村裡的女人們爭相購買。因為村民們也不富裕,他隻賣五十文。短短幾天內,已被村民買去了二十幾盒,可這絕對是賠了“血本”啊!
他感恩這個淳樸祥和的漁村收留了他和風啟,從始至終,他籌錢的目標,都是碼頭的商販。
他們做著倒手轉賣的生意,自然能再賣出高價,吳幽賣給他們五兩銀子一盒。
如果算上吳幽的仙靈之血,那可是萬金難求,這藥膏的價格,簡直便宜得離譜。
可惜識貨的商販不多,其中大部分人都質疑藥膏的奇效不敢輕易入手,隻有與村民們熟識的那十幾個商販敢花重金購買。
畢竟,五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可以在碼頭買到十幾顆飽滿圓潤的上品珍珠。
到了月底,吳幽總共賣出了五十餘盒玉顏膏,籌得了一百二十兩。
吳幽、風啟與孟叔圍坐在桌案前,認真地數著白花花的銀子,喜不自禁。
忽屋外響起一頓吵鬨的嘈雜之聲,似乎有很多腳步聲將整個院子團團圍住,有人在破口叫罵,是鄭顯坤!
“嘿,這王八蛋,還真準時啊!”風啟譏笑地推門出去,吳幽與孟叔緊隨其後。
鄭顯坤一見風啟,咬牙切齒地怒瞪而視,臉上毫無之前的畏懼之色,還對著風啟嗤之以鼻。
此次,他可是有備而來,帶了四五十號武功高強的打手,甚至還出動了幾十名官府的衙差!有這麼多人保護他,他急不可耐地要狠狠地出口惡氣!
“孟老頭,你欠的錢,趕緊給我拿來!”鄭顯坤喝斥道。
“催什麼催!你們鄭家,是缺這點買路錢去投胎嗎?!!”風啟說起惡毒的粗話來,倒是無人能及。
孟叔畢恭畢敬地將一百兩白銀雙手奉上。
鄭顯坤斜瞥了一眼,示意旁邊的隨從小廝接過裹著銀兩的布包。
小廝打開來點了點數,道,“公子,這裡是一百兩。”
“什麼?才一百兩?!那數就對不上啊!孟老頭,看來今兒這錢你是還不上了!”鄭顯坤陰陽怪氣地道。
“你會不會說人話啊?!欠你的一百兩,已經給你了,從此兩清!”風啟簡直要氣炸,直接開懟。
“哼!一個月前,是欠一百兩,這個月的利息,還沒給你算呢!按照鄭府的規矩,借款到期後無法償還的,每延後一個月,本息翻倍!所以,今天,孟老頭得還兩百兩!!!”鄭顯坤趾高氣昂,一副奸計得逞的得意模樣,氣勢洶洶地斥道。
孟叔聽完,臉色煞白,感覺天都要塌了,直接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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