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四人一齊在前廳享用晚膳,也算正式慶祝異國他鄉的重聚。
有隋暮寒在場,風啟也變得拘謹起來,再不敢像在孟叔家那般隨意,拿吳幽來打趣。
若是讓風啟形容當晚用膳的感受——縱然吃著山珍海味,也味同嚼蠟。。。
晚膳過後,隋暮寒與棠離去了前院書房,似有要事商議。吳幽便先回了雲裳苑。
入夜,吳幽躺在鋪著柔軟絲緞的床榻上,細膩的天蠶絲貼著肌膚毫不粘膩,還能帶來微微冰涼,可他仍是輾轉反側地無法入睡。
定海城位於海隅國的中心位置,與西海岸的氣候孑然迥異。盛夏的夜裡,空氣蒸騰得異常悶熱。
吳幽推門出去透氣,不曾想,正遇見隋暮寒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邊擺著一方木製托盤,盤中放著精巧的白玉茶壺與杯盞。
他的頭微微仰起,望著天邊的月,朦朧的夜色將他的側臉勾勒出無可挑剔的完美輪廓。
院中窸窸窣窣的蟲鳴聲,月光灑落下或明或暗的花影,人與景恰到好處地融合天成。
此刻,時間仿佛停止了流逝,吳幽看得出神,竟忘了回避。
這段短暫又極為漫長的日子裡,尋而不得的夜夜憂思,終盼來如今近在咫尺的灼灼君子,吳幽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睛,他怕,在眸光一睜一閉之間,或許這場不真實的幻境,就會消失不見。
聽見“嘎吱”的開門聲,隋暮寒緩緩偏轉頭,看向吳幽這邊。
吳幽恍惚間感知到對方投來的目光,頓時清醒過來,這真的不是幻影!
可他剛才直勾勾看著對方的樣子不免有些失禮,故一時尷尬地不知作何回應,身體緊張得僵直佇立著。
隋暮寒站起身來,道,“要不要一起賞月?”
“……嗯。”吳幽輕聲回答。
二人坐在石桌邊,隋暮寒為吳幽斟上一盞清茶,道,“海隅國腹地濕邪潮熱,你初來可能會不太適應。喝杯祛暑茶,晚上可睡得安穩些。”
吳幽心中浮起一陣悸動,弱聲地自言自語,“這…莫非是,特意為我準備的……”
“抱歉,本該早些給你送來的。今晚有事耽擱,回來得有些遲。方才恐你已經睡下,正打算,對月獨飲……”隋暮寒緩緩道,這張臉配上這無辜又無奈的淺笑,具有極大的“殺傷力”!
吳幽幾乎又要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他深深地暢飲一口,花果的清新香氣瞬間在口中彌漫開來,驅散體內的濕熱,“好好喝……”他不由地讚歎道,眼睛笑得彎彎的,像今晚的上弦月。
隋暮寒也溫柔地笑著。
杯中月原是天上月,眼前人已是心上人
“暮寒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任何事都可以。”吳幽怔忡地說道。
隋暮寒聽完一愣,還是那夜那句熟悉的話語,這傻瓜,難道每次隻能如此“笨拙真誠”地表達
他輕鬆地笑著道,“阿幽,彆胡思亂想了。你無需為我做任何事。”
“我想幫你,我想和你快點離開這兒!我知道,你此行來海隅國一定凶險萬分,所以當初才不辭而彆。但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才令我更加不安。”
隋暮寒默了幾息,垂眸看著杯盞中倒映的如鉤彎月。
“我,從未想過要隱瞞你!”他不願吳幽與自己有任何誤會,解釋道,“我隻是,不希望你再入險境……“他內疚地看著吳幽。
隋暮寒將緝拿江墨明之事告訴了吳幽,其中的驚險皆被他跳過,一番概述下來便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