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宋晚寧喊了一聲,專門照顧謝臨淵起居的貼身侍女應聲進來。
“王妃有何吩咐?”侍女問道,
宋晚寧半倚在床上,手指遙遙指向另一張床上的謝臨淵“該伺候王爺換藥了。”
他沒拒絕,但是臉色難看了些許。
將衣服脫了,她才發現他傷得比想象的還要重。
胸背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白布條,背後已幾乎被血液浸染,深紅鮮紅不已。
布條外還綁著幾條細細的竹板,組合成固定的形狀,防止折斷的骨頭位移。
宋晚寧隻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心頭某處位置漾起隱隱約約的酸澀。
“回王妃,王爺這傷還得太醫來才好換藥,奴婢不敢輕舉妄動。”侍女又將衣服一件件給他穿回去,屈膝告退。
謝臨淵沒阻攔,他的目的本就是在她麵前袒露傷口,已經達成了。
她說他們在這世間已沒有任何牽絆,他就要將自己的傷口給她看,明明白白告訴她,這是為她而受的傷。
他愛她,便是最強的牽絆。
這樣的苦肉計他原先是十分不屑的,可如今用起來卻得心應手——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幾分做狐媚子的潛質。
而她一向嘴硬心軟,吃軟不吃硬。
心疼是一種特殊的情感,隻要足夠濃烈,便足以讓人將它和愛意混淆。
她不想愛他了沒關係,有心疼也可以。
為了留她在身邊,他無所不用其極。
“等我們傷好了,下個春天去江南好不好?”謝臨淵突然開口。
“江南。”宋晚寧喃喃著重複了一遍,問道,“為什麼?”
“隨口說的,汴梁、長安、姑蘇、淮上,隨便什麼地方,隻要和你一起都好。”他興致勃勃,像是真在計劃著什麼。
她聽著有些犯困,隨口敷衍道“隨你。”
反正在她的計劃裡,他們不會有下個春天了。
之後的半個月裡,宋晚寧都待在府裡休養,謝臨淵依舊像塊狗皮膏藥般日夜粘著她。
她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好了許多,隻是終日還是鬱鬱寡歡。
不管謝臨淵說什麼,她都隻會隨意“嗯”一聲以示回應。
沒有吵架也沒有矛盾,像個再聽話不過的泥娃娃。
年關已至,齊王府雖儘可能避免熱鬨,然而終究躲不過宮中的家宴,二人受邀一同入宮赴宴。
宴席間,宋晚寧借口更衣出來透氣,在禦花園裡碰見了同樣離席的夏侯璟。
“好久不見。”他主動開口寒暄。
她微微一笑“上次之事還未好好謝過你,多謝。”
當時落水時依稀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後來問了旁人才知是夏侯璟奮不顧身救了她,她才幸免於難。
可惜一直沒機會進宮,這聲當麵道謝竟遲了十幾日才送達。
“你我之間,不必客套。”夏侯璟見四下無人,低聲詢問道,“上次你說要同問一起回西夏的話,還做不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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