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省城是很容易的,畢竟李家現在一片混亂,想必也沒有閒工夫搭理東山這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但是去哪就成了大問題,對此韓雲表示無所謂,隻要能陪在東山身邊就好。
東山想去海邊,如果餘生能在大海的懷抱裡暢遊的話,似乎也很不錯。
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有一天王月姐姐有危險,你?韓雲提醒道。
韓雲的提醒,不無道理,李家現在的混亂不過是一時的,很快會風平浪靜,彼時,李成的事情必將再次掀起波浪,如果屆時能幫到王月也是值得的。
當即,兩人翻開地圖決定在方圓300公裡內找個落腳處。
一年前,東山帶著韓雲,在這個黃河邊的小鎮安家落戶。
東山給自己和韓雲就近找了個大學報名繼續上學,當然平時依然是很少去,小兩口經營著一個不算大的養殖場,主要養殖雞、狗、豬和黃河鯉魚。
這麼偏門的生意,一年也賣不了多少錢,但是兩人就這麼堅持著,東山在門口搞了個門麵,隻賣水煮魚,成天關著門,橫豎也是不真的要賣水煮魚。
養殖場的噪音和氣味很多人都受不了,所以兩人理所應當的把養殖場建在遠離村落的省道邊,看似偏僻卻交通方便。
一輛破舊的軍用皮卡,上麵固定著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籠子,歪歪扭扭的停在院子裡。
院子裡被東山種了一圈又一圈的驅蚊草,一到盛花期一片花紅柳綠的景象,反倒有些料想不到的意境。
除了偶爾買豬和魚,鮮少有人靠近這個孤零零臭烘烘的動物園。
東山和韓雲很享受這種閒雲野鶴的生活,每天折騰到後半夜,直到累趴了才睡覺,次日不到中午不起床,簡直美滋滋。
一年來,兩人形影不離,即使是買手機充值卡也是一起開車去。
韓雲對自己的情況也早已看淡,隻是睡夢中依然會被噩夢驚醒,醒來後看著枕邊人不抱著自己了,就生氣的拉過他的胳膊,接著睡。
經曆過重生的韓雲,雖然還隻是有些懵懂,但是她已經明白了大致的情況,隻要在東山身邊,哪怕死他也不會讓自己有事。
這些日子,韓雲一點點向東山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韓雲在離開會所後,回到less男友身邊,本以為隨她的願嫁給50歲的老頭,後半生也就這樣了。
誰知婚檢時被發現,她已經懷有身孕,韓雲被蒙在鼓裡,糊裡糊塗的退婚了,男友得知她被退婚後,氣急敗壞,把韓雲困在家裡每日毆打折磨,直至流產。
韓雲直到因為大出血被送進醫院才知道自己懷孕了,深度損傷,她已經不能再懷孕,這一刻她才明白,什麼所謂的less男友,隻不過是想要她的彩禮錢,從收留她那一刻起,就是設計好了如今的一切。
韓雲對男友的感情是複雜的,感恩大於愛情,在她晦暗無光準備自殺解脫的時刻,這個光一樣的女人救了她,她以為這就是她的命,所以她甘願為她付出一切,包括她哄著她去會所上班,去陪男人喝酒,無數次險些遭到侵犯,她從沒打消過念頭讓她辭職,自始至終隻說一句,再忍耐忍耐。
不知道第多少次她輸光了所有的錢,甚至欠下近30萬高利貸。
乖啦,你就嫁給他而已,女人早晚要嫁人的,而我們很快就能拿到30萬,等我拿到錢,我就偷偷接你回來,從此雙宿雙棲,再無顧慮。她是這麼說的。
不行,我已經有了我愛的男人,我是不會嫁給彆人的!韓雲斬釘截鐵。
行啊,就是你打電話的小白臉吧?30萬彩禮,錢拿來,你跟他走,否則,你就隻有嫁給那個老頭。說著狠毒的話,卻揚著一張冷冷的笑臉。
他才剛上班,哪有30萬,給我三年時間,我賺夠30萬給你,行不行。韓雲知道眼前的女人被金錢蒙蔽了眼睛,過一段時間肯定會醒悟。
她要做的就是拖過這一段時間,她根本就沒有懷疑過這30萬的用途。
不行!三天時間,如果你們拿不出30萬,就彆怪我狠心把你嫁給那個老頭了。女人終於要撕下麵具露出猙獰。
那三天,韓雲每天找借口出去給東山打電話要錢,卻從來也沒有提過錢。
第四天,韓雲連打電話的機會也沒有了,每天被關在電燈都沒有的土坯房裡,冷的瑟瑟發抖,每天隻有兩個饅頭和一壺涼水。
直到那女人和老頭談好了最終的條件,韓雲終於跨出那個連窗戶都沒有的屋子,跟著女人去相了親。
老頭顯然是滿意的,見麵就給了1000元紅包,女人喜出望外。
韓雲看出女人對錢的渴望,趕緊表示自己在會所還有一萬塊工資沒有結。
就這樣她才有機會連夜跑回會所去找東山。
韓雲被退婚後,那個女人怒火攻心,徹底不顧以前的感情。
毫不猶豫帶著她到附近的飯館、城中村、旅店去做皮肉生意。
一開始,韓雲反抗、逃跑、自殺、跳樓,能想的辦法都想了,除了被抓回來挨打,就是不給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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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女人把她以5萬塊的價格,抵給了高利貸,那是韓雲最悲慘最痛苦的一個晚上。
幾個下作的男人,麵目猙獰,出手狠辣,輪番折磨著被反綁雙手的她,嘴裡塞著肮臟的破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噩夢般的經曆,徹底斬斷了韓雲的氣息,每天行屍走肉一般生活著,苟延殘喘,直到遇到一個叫李成的男人。
李成驚歎韓雲的美貌,不惜重金買下她,但他極度變態的手段,一次次粉碎著韓雲的心臟。
每天都像脫胎換骨,抽筋扒皮,李成對待她根本沒有人對人的情愫,更像是對仇人,對敵人一樣的透骨之恨。
韓雲每次隻能提起一點點往事,接著就泣不成聲了,這一小段往事,東山用了一年時間才斷斷續續聽完,斷斷續續了解。
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還是太仁慈了,對李成千刀萬剮都不為過,他不配為人。
現在還有一個更讓他嫉恨的人,那個不顧韓雲死活,狠心殺死他孩子,害他們險些一屍兩命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死有餘辜。
東山精心準備的這個修羅場,也可以說就是給她的……
非典,不適時宜的降臨了,像是一場降維打擊,輕描淡寫的擊碎了人類自以為傲的一切醫療防護手段。
整個世界被白色恐怖籠罩著,大批大批的防護服忙碌在街頭。
兩天前東山去城裡,還看到有幾家酒店被封鎖了。
然而,今天中午兩人是準備去縣城吃火鍋的,卻發現他們這個動物園,因為是帶菌重災區,已經被封鎖了。
無奈,兩人把火鍋的主戰場搬回小院,韓雲還是一如既往的賢惠,三下五除二就準備好了一切。
一年來,東山親手打造了這個小院,環環相扣順坡而建,小院和村落就在坡頂。
從一層的魚塘到二層的豬欄再到三層的狗場和雞籠,一整套的循環係統,食物鏈係統,這就是東山琢磨了很久才親手打造的修羅場,除了基礎部分,其他的都是他一點一點折騰出來的。
東山帶著韓雲走到雞籠旁,韓雲默默抓住一隻雞,轉身丟進狗場,狗場裡幾十隻饑渴待哺、骨瘦如柴、雙眼發綠的獵狗,一窩蜂衝過去撕咬起來,韓雲又丟進去一隻,一時間雞鳴聲、犬吠聲、撕咬聲、慘叫聲,一聲蓋過一聲。
當初,東山說要建一個狗場,韓雲不理解,但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韓雲還記得,她生平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地方,第一次戰栗著親手把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雞丟進狗場,那時的小狗們最大的才幾個月,呆呆萌萌的,搖搖晃晃的圍觀著這個奇怪的物種,怯怯地不敢上前。
身旁的東山又抓起一隻大一點的,利落的用刀劃破雞脖子,甩手丟進狗場。
濃重的血腥味讓韓雲忍不住乾嘔兩聲,東山適時的把她攬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