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見津在身後撕心裂肺的聲音溫迎當然聽到了。
但她隻是在雨中勾了勾唇,沒回應,也沒回頭。
什麼玩真的。
一切都是假的。
淩晨一點,就在溫迎因為發熱而腦袋昏昏沉沉,體力更是不支到走一步喘好幾口氣,堅持不住快要放棄的時候。
終於在上山路上的一塊大石頭邊上發現了一個疑似黎妄的“泥人”
溫迎在不遠處看著他靠在石頭上蜷縮身體抱著雙膝取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有紅色的痕跡,像是受傷了。
人也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清醒的,隻是埋著頭身體瑟瑟發抖。
雨依舊很大,溫迎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有幾處應該是破了,所以雨水灌了進去,導致人有點在失溫的狀態。
找到人了,溫迎沒急著出聲,隻是隔著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找了個稍稍能避雨的地方,關掉頭上的頭燈,盤腿坐在地上,於黑暗中觀察他。
期間她吃了顆退燒藥,也吃了點巧克力補充體力。
淩晨一點四十五分,黎妄被雨淋得逐漸崩潰絕望,原本小弧度顫抖的身軀也在溫迎的視線下慢慢僵硬起來,背靠石頭的姿勢也逐漸維持不住,開始慢慢往左邊滑倒。
將最後一小塊餅乾塞進嘴裡,溫迎打開頭燈開關,站起身往他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近後,才發現這人傷得應該有點嚴重,腿應該也是不能走了,不然也不會困在這裡這麼久。
人是渾渾噩噩的,但是沒昏迷,因為走近了她能聽到他嘴裡呢喃著“救命,救命……好冷……”
“黎妄”溫迎叫了聲,他沒聽到,沒應。
頭燈像是沒什麼電了,燈光有點昏暗了下來,溫迎索性拿出手電筒,打開將光對準了他。
猛然出現的強烈的光線像是終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緩緩抬頭,渙散的眼睛和溫迎的視線對上。
黎妄現在是有點意識的,他難以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和心情,難以形容在極其絕望的情況下抬頭看見了溫迎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隻知道她穿了身很亮眼的衣服,頭上戴著衣服的帽子,和一個黃色頭燈,背上背著一個同色係大背包,手裡還拿著一個光線很強的手電筒指著他。
他眯了眯眼,透過光線看她,看她身上臟兮兮的,臉上也臟兮兮的,渾身都糊著臟汙,就連頭發絲都糊了些在臉上,眼睫上沾著雨水……
其實是不好看的,像他這種有潔癖的人,平時見到這樣的人一定會很嫌棄的離得遠遠的。
但又好像很好看,因為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永遠那麼倔強有生命力,以前覺得她身上這股勁兒讓人討厭,現在又莫名覺得安心。
他攥了攥拳頭,壓下心底的翻騰,渙散的眼神逐漸歸為平靜。
愣神的那瞬間,溫迎已經關掉手電筒上前,將雨衣拿出來裹在了他身上。
那些一直往身上鑽,往五臟六腑鑽,凍得他骨頭都發涼的雨水被隔絕了。
他沒有再被雨淋了……
那隻溫熱的手伸過來撫摸他的額頭,熱度傳遍四肢百骸,熟悉的溫暖感讓他忍不住顫栗。
“發燒了……”
溫迎嘟囔著,給他吃了一顆退燒藥。
又問“還能走嗎?”
黎妄看著她,眼睫輕顫,而後垂眸,緊抿著唇搖了搖頭。
輕歎口氣後,溫迎放下背上的背包,神情凝重。
“你背著背包,我來背你,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溫熱的手再次抓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