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迎抬頭。
神情莫名。
“怎麼了?”
他搖頭,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聲音有些低啞的說“沒事,我自己來”
“我幫你吧,你沒辦法自己來,你的腿……”
話未說完,沈時的臉色更加蒼白,壓著她的手指都在輕輕顫抖。
察覺到他的情緒,溫迎垂頭,眼含歉意“對不起,我……”
“沒關係,我讓助理來幫我,你先去洗漱,乖”
被沈時打斷。
在他的目光下,她點了點頭,徑直走向衛生間。
沈時收拾得很快。
在她洗漱完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洗漱完,乾乾淨淨的坐在了輪椅上。
就連好久沒打理過的胡茬也刮得乾乾淨淨。
隻是不管怎麼收拾,他過於消瘦的身體和蒼白的臉龐讓他看起來還是很沒精神。
不同的是,那雙眼睛沒有昨晚剛睜開時那樣死寂絕望了。
溫迎走過去時,他坐在輪椅上,顯得有些局促。
從前那種從骨子裡就帶著的驕傲自信好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溫迎勾唇,輕巧走至他身後,手指搭上輪椅,輕輕的說了句“我來推你吧”
沈時垂眸,掩下眼底的掙紮,輕輕嗯了聲。
不讓她推又能怎樣呢。
難道,他現在還能站起來繼續走嗎。
她推著他下樓,見到第一縷刺眼陽光時,他蹙眉,第一時間閉上了眼。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心跳莫名開始加快,一股無名的煩躁環繞著他。
他張嘴,剛想讓溫迎推著他回去,那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就自身後伸出覆蓋在他眼睛上。
她說“沒關係,慢慢適應”
“我先帶你去光線暗一點的地方”
“沈時,恭喜你踏出重生的第一步”
然後,他躁動不安的內心瞬間安靜下來。
期間被她帶著穿過人群聚集的地方,聽著周圍的吵鬨聲,他也隻是有一點點不適。
而這種不適應,在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存在時就慢慢淡化了下去。
溫迎帶著他去了餐廳,特意訂了一個包間,門一關上,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將大開的窗簾關上一半後,溫迎拿開覆蓋在他眼睛上那隻手,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指後,在他麵前蹲下,輕聲說“好了,現在可以睜眼了”
沈時照做。
睜眼的第一時間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包間裡的光線沒那麼亮,窗簾被關上一半,即使沒被關上的另一半還是會透進許多光線,但好在,是他能接受的程度。
為了照顧他,溫迎點的都是偏清淡的菜。
雖然清淡,但廚師手藝不錯,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欲。
但沈時看著,第一反應就是想吐。
這段時間,他吃飯極其困難,大部分時候都是靠醫院的營養液吊著命。
他側頭,試圖掩飾臉上神情,卻不想溫迎舀了一碗粥,放在嘴邊吹了吹就想喂他。
被她戳了戳手臂,忍著想吐的感覺,沈時轉頭看她。
“怎麼了?”她問。
“沒怎麼”他不願意說。
好在溫迎也沒多問,隻是舉著勺子放到他嘴邊。
他艱難張了張嘴,發現還是沒辦法做到吞下這口粥時,就隻能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垂眸說“我不餓”
這句話剛說完,沈時就像突然想起什麼。
猛的抬眼,原本為難的神色也瞬間變得認真,右手握住她的手腕,仔細翻看了起來。
在d國,在他看到的那張照片上,溫迎手上是有割腕的痕跡的。
沈時記得很清楚,那張照片裡,她的手腕即便已經被白紗布隨意包紮了,也依舊被鮮血染紅,幾滴血跡滴落在地上。
那時他不敢去想她有多絕望才會這樣,也不敢去想她有多痛。
回來後夢裡也常出現她絕望又無力的眼神。
而現在,他仔細看著,卻發現這隻纖細白皙的手腕上半點痕跡也沒有。
不是……應該不是這隻手……
他蹙眉,抿唇拉過了溫迎的左手,左看右看,直到眼底光亮逐漸散去,心漸漸往下沉。
溫迎垂眸,安靜的看著他的所有動作。
直到他無意識垂手,手腕從他掌心滑落,她才問“沈時,怎麼了?”
“不舒服嗎?”
他愣愣搖頭,下顎線繃緊,抬頭時和溫迎關心的眼神對上,內心全是掙紮。
現在他才發現,不隻是手腕上,哪怕是她裸露在外的脖頸手臂也沒有半點痕跡。
光滑平整,看不見一點兒瑕疵。
在當時傷得那麼嚴重,身上幾乎沒一處皮肉完整的情況下,怎麼可能一個多月就恢複得看不見半點兒痕跡。
照片裡的溫迎當時看起來比黎昭身上的傷要嚴重許多。
但哪怕是黎昭,直到現在也滿身都是痕跡,傷勢稍微重一點兒的地方,一不小心動作大些就會再次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