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妄過來的時候,掉入水中的溫迎還沒找到,甚至江淮序也沒了蹤影。
江祁白氣得呼吸不過來,臉色青白,被人扶到椅子上坐著。
原本輕鬆的氛圍變得凝重,海邊圍滿了人,海中央有著許多打撈的船。
越走近,黎妄就越直覺不好。
視線瘋狂在人群中搜尋溫迎卻連半片衣角都沒看到的時候,他腳步加快,心跳也不自覺加速。
“怎麼回事?”
“出什麼事了?”
視線環繞了好幾圈始終沒看到溫迎的身影後,他呼吸加重,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開口問。
“有人落水了,還在打撈”
工作人員似乎也有急事,匆匆忙忙回答完後就趕著想要離開。
但黎妄始終沒鬆手,所以那人不過走了兩步就又被拽了回來。
“誰落水了!”
突然加大的聲音嚇得工作人員腦子一嗡。
頓在原地思考半響才想起名字,遲疑著說了一句“好……好像是那個溫小姐,溫迎”
溫迎……溫迎……
這個名字一出,讓原本還心存一絲僥幸的黎妄霎時間白了臉。
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渾身血液開始倒流,他怔怔回頭,額角冒起青筋,往人群中央看了一眼後就雙腿發軟的往那個方向走。
他想跑起來。
但莫名腿軟到走路都十分僵硬。
冷風呼呼往臉上吹,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中間的地方站滿了人,根本不好擠進去。
他彎腰捶了捶腿,避開人最多的地方,加快腳步往左邊走,試圖從最左邊下水。
可就在離水越來越近的時候,左眼餘光似乎瞥到一抹纖瘦又熟悉的身影。
他猛的側頭,隔著不算遠也不算近的距離看見溫迎一個人蹲在另外一側,抱著膝蓋凍得瑟瑟發抖。
此刻所有人的視線和注意力都在海麵,大家擠在一起,根本沒心情往彆處看。
如果不是黎妄避開人堆往左邊走,大概也沒辦法發現蹲在不遠處,蜷縮成一團,渾身濕透臉色青白的溫迎。
實際上,她一個人遊上來,已經在那個地方蹲了好一會兒了。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就好像是自己劫後餘生一樣,心裡緊繃的弦瞬間鬆開,他抿唇,加快跑了幾步。
不過瞬間,就跑到了溫迎麵前。
她今天穿的一身卡其色修身大衣,此刻身上大衣濕透了被她隨意甩在地上,裡麵的打底衣也冰涼的緊貼著肌膚。
精心做好的卷發此刻耷拉下來,幾根發絲貼在毫無血色的臉上。
腳上的高跟鞋也不見蹤影,就這麼光著腳蹲在地上抱緊膝蓋,細嫩的腳背甚至被劃破幾道皮,此刻還在往外滲血。
黎妄從遠處跑過來,一直到站在她麵前,她的視線也沒分給他半點,隻輕抬下巴,冰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麵的吵鬨。
黎妄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
分不清是心疼還是生氣更多。
隻是在走近的那瞬間,什麼也沒空想,看見她被凍得嘴唇都發紫時慌了神,急急忙忙脫下身上外套就裹在了她身上。
“怎麼樣!好點了沒?”
他的外套又大又長,披在她身上幾乎可以將整個人裹起來。
但哪怕是這樣,黎妄還是抖著手將外套緊了又緊。
許久沒聽見回答的聲音,他慌忙垂頭,冰涼雙手捧上她更加沒有溫度的臉頰,牙齒都在打顫。
“溫迎,你說句話,我害怕”
他一時亂了分寸,不知道該做什麼,說完這句話後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手腕從她臉上滑下,伸手就想要將她抱起來。
“我先帶你去醫院!”
可他伸手,溫迎卻不動。
隻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期間甚至還推了他兩下。
動作頓住。
黎妄側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前方的人群。
經過大家的打撈,二次跳水的江淮序被好幾個人強硬拖回了岸上。
到這個時候,他顯然已經沒有力氣,在被扶著的人放手後一下就栽在了地上。
隔得不算遠,雖然看不清神色,但黎妄也能看清那個人是江淮序。
哪怕是無力倒在地上,在有人想去摘他口罩,讓他透透氣時,他還是會下意識抗拒。
倒在地上不過幾秒的時間,在大家都還提著一顆心繼續打撈溫迎的時候,他突然又像瘋了一樣,又要往水裡紮。
江祁白氣得不輕,在大家紛紛攔他的時候,走過去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將他整個人踹得往後仰。
那邊說了些什麼黎妄聽不清,卻也能感受到江祁白的怒氣。
和始終不顧阻攔,被踹後也隻是痛苦的在地上滾了幾圈,在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下依舊要往水裡跳的江淮序。
都說是溫迎落水了。
所以不用問黎妄也能猜到。
江淮序跳海肯定也是為了救溫迎。
不對,一開始肯定是想救她。
那麼過了這麼久了,在不知道她已經上來,並且體力嚴重不支的時候,江淮序明顯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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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數次為了溫迎想放棄自己的生命。
仿佛這個世界上除了溫迎再也沒有能讓他留念的東西。
那溫迎又是什麼時候上來的……
又蹲在地上看了多久……
不自覺打了個冷顫,黎妄不敢再深想,隻顫著手再次試圖將溫迎抱起來。
嘴裡自言自語的說“這裡太冷了,我們先去室內……”
這次溫迎沒有拒絕,似乎也是沒有力氣推拒,先前冰涼的身軀已經逐漸開始發燙。
將人抱緊,黎妄不敢再耽誤,腳下加快了腳步。
他抱著人往那邊走,越來越近的時候,也漸漸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有幾個站在外圍的見狀紛紛出聲。
“欸?那不是黎少嗎?”
“他懷裡抱著的那個人是誰”
“好像就是溫迎吧”
“我看見側臉了,好像就是”
隨著聲音越來越多,一直沒辦法冷靜,反複無數次試圖推開身前人往海裡跳的江淮序也瞬間冷靜下來。
江祁白鬆開江淮序的手臂。
側頭看見黎妄懷裡人的時候,第一時間鬆了口氣。
又在大家還不確定的時候就回頭對著江淮序道“看清楚了嗎?她沒事了”
幾乎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在和溫迎視線對上的那瞬間又馬上活了過來。
哪怕她眼眸冰冷,視線掃過他的時候就仿佛他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也還是能感受到自己強烈跳動的心臟,和明顯鬆懈下來的身體四肢。
五臟六腑仿佛在此刻才歸位。
他卸力,一下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