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內,難得多了幾個晴天。
連著幾日放晴,道上的雪也化得差不多了。
霍軒今日帶著宋崖詞出門時,隻能從陽光照不進的犄角處看到些許殘雪。
宋崖詞有些畏寒,即使馬車內鋪了毛毯,霍軒又給他拿了湯婆子,他還是緊緊裹著狐裘。
乾淨的側臉幾乎陷進毛領中,隻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瞳。
“……實在受不住就回去吧,馬車剛剛出發,來得及。”
彆說現在要掉頭,就算是到了皇宮,宋崖詞說一句‘不想去了’,霍軒也要親自送他回府,
可今天的宋崖詞格外有耐性。
“來都來了,到了再說吧。”
“嗯。”
霍軒不再言語,倒了一杯熱水,送到宋崖詞手邊。
再過幾日就是除夕,今日的宮宴也該是布置的熱鬨的。
今日算是特例,來參加宮宴的大臣們並沒有穿朝服,而是穿的常服。
宮宴之上,綏帝居中高坐,大臣們分列兩旁,皇子們則在其下首依次排開。
綏帝身邊本該坐著皇後,可綏帝與皇後不和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也因此,那位置空了下來。
不過……
綏帝又在皇後的位置旁邊安排了一個位置,那位置便是慧貴妃的位置了。
綏帝專寵慧貴妃,榮暮辭身為慧貴妃的孩子,竟然也有跟太子榮祥澤並排坐的資格……
榮祥澤本來不該心急的,可他的太子之位實在是不穩當。
遠遠地,榮祥澤就望到了跟霍軒一起來的宋崖詞。
霍軒依舊穿著秋日的勁裝,而宋崖詞則是要把自己裹成雪球了。
明晃晃的一團白,顯眼極了。
榮祥澤看著這樣的宋崖詞,就想起了自己幼時堆的雪人。
他眼底不自覺帶笑,起身跟霍軒打了聲招呼,可眼睛始終黏在宋崖詞身上。
“霍小將軍,幾日不見,你又威風許多啊。大冷天的,還穿著一身勁裝,可殿內空曠,坐久了定要受涼,還是讓宮人拿件外袍給你吧。”
霍軒婉拒了,並且挪動半步,擋住榮祥澤看向宋崖詞的視線,“謝過太子,心意領了,不過我體熱,穿多了恐怕要出汗。”
霍軒怕熱不怕冷,在濰縣那幾年,算是他最難熬的日子了,回了中都,就舒適許多。
榮祥澤眼裡的笑意不變,“孤安排了馬車去接你們,可霍小將軍這次來好像坐的還是自己的馬車?”
“是,”霍軒假裝聽不出來榮祥澤的不滿,“太子的馬車是好,可車內放了香爐,香味太厚,一時半刻淨不了。
路上顛簸,餘弟體弱,再聞著那厚重的香料味兒,恐怕會不舒服。我就自作主張,讓殿下的馬夫先駕著馬離開了。”
這話一半真一半假。
太子的馬車到的時候,宋崖詞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哪兒來的機會聞車內的味道?
榮祥澤不疑有它,“原來是這樣,是我疏忽了,隻記得用最好的香料,忘了你們會不會喜歡……”
許是榮祥澤討好霍軒兩人的姿態太過卑微,一旁坐著的榮暮辭終於看不下去了。
他冷笑一聲,“嗬,我竟然不記得,皇兄跟霍小將軍的關係這樣不一般。前幾年,我從未在皇兄嘴中聽到過霍小將軍的名字,現在卻句句不離關心……
人生啊,真是峰回路轉,霍小將軍,你說呢?”
榮暮辭諷刺兩人假情假意,霍軒自然不在意,在意的人是榮祥澤。
“老二,喝醉了酒就喝些醒酒的茶,不要亂說話。”
榮祥澤的話也直白。
氣氛變僵,霍軒也有了機會拉著宋崖詞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