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樂枕於母親膝上,酣然入夢,鄔尹倚窗而坐,左手輕撫鄔樂之發,雙眸微閉。
一路行來,幸得順遂,少有波折。本應遭遇的盜賊,皆因鄔樂的預言術而避禍轉安,若逢無法繞行之險地,鄔樂亦以媒介黑巫術驅走強敵。
啊,若非有鄔琊與鄔樂這兩孩兒相伴,我此生焉敢妄想重返故土?吾兒,母親感激汝等,感激汝等未曾棄我這垂暮之人。
歸鄉在即,自那日獨自出門遇險後,便再未歸家……不知家中親人如今如何?是否仍在苦苦尋我?
耳邊忽聞窗外喧囂之聲,鄔尹睜眼,撩簾探望,遠處高大石碑上,鮮紅大字映入眼簾,頃刻淚如泉湧。
真的到了,西域薩瓦達州,終於到家了。
鄔尹激動得身軀微顫,傳至鄔樂,鄔樂揉眼起身,朝窗外一望,頓悟其意,隨即抱住鄔尹,柔聲安撫道“母親,咱們終於到家了,莫哭泣,正該歡喜才是。”
鄔尹哭中帶笑,擦去淚水,欣慰地望著鄔樂道“是啊,回家了,自當歡喜,我這淚水,實乃喜極而泣。”
縱使歲月流轉,鄔尹仍未忘記家的方位,然時光荏苒,世事難免變遷,不知那熟悉的家園,是否依舊佇立在昔日的舊址。
母女二人在石碑旁下車,鄔尹引著鄔樂,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踏上歸鄉之路。
宅院依舊佇立,外觀未改,然主人卻已非鄔尹之親眷。大門匾額上他姓赫然,開門迎接的,亦是陌生的麵孔。
“請問,此處前任主人,曾為鄔氏否?”鄔樂問道。
“鄔氏?”中年男子打量眼前這兩位陌生之人,心中略有疑慮,遂答道“正是,不過鄔氏早在數年前已搬遷他處,不知二位有何事?”
“吾等前來尋親,煩請告知鄔氏遷往何處?”鄔樂再問。
男子搖頭,抱歉道“此事恕在下不知,抱歉。”
“如此,多謝。”鄔樂道謝,二人告辭。
鄔尹心中頓感失落。鄔氏已然遷居,現今該去何處尋訪其蹤跡?
正當二人對視無言之時,屋內之人忽然再度開門,兩人俱是一驚,抬眼望去,出來之人似是此宅主人,旁立的正是方才那中年男子。
“聽聞二位乃尋親而來?!莫非是鄔氏的小女兒?”那家主略顯激動,急切問道。
“正是。”鄔尹答道,心中既感疑惑,又隱含激動,難道此人知曉什麼?
家主聞言,拍掌稱道“啊!我知曉他們去了何處!”
母女二人聞言,心中希望複燃,齊聲問道“在何處?”
家主續言,原來自鄔氏千金十餘年前驟然失蹤後,鄔氏為尋其蹤跡而近乎瘋狂。鄔氏家族龐大,子女十二,鄔尹乃其最寵愛的小女,不惜重金追尋其下落,奈何終無所獲。鄔氏家族因繼承權爭鬥不休,至最後,十一個子嗣竟將父母驅逐出門,分割家產,將這大宅轉賣他人……
雖非自家之事,然每每提及此事,家主亦不禁為鄔氏鳴不平。子嗣雖眾,卻無一孝順,養育的儘是白眼狼,千金又突遭失蹤,如此慘事,擱於任何人身上,恐怕都難以承受,實在令人哀痛。
鄔尹與鄔樂眉頭緊鎖,聽畢此言,心中難以置信,竟有如此慘劇發生。鄔尹心如刀絞,對那十一個兄長的惡行徹底失望,憤恨至極。她思及此,拳頭緊握,咬牙暗道父親、母親,你們身在何處?女兒已歸,絕不會棄你們而去,必將為你們複仇!
鄔樂望著母親,悲憤難抑,將心中積鬱之氣儘數吐出。心中哀歎,老天何以如此待我母親,她這一生實在多舛,難道命運非要如此折磨她?
“母親,您且放心,如今您不再孤單,身邊還有我與兄長同在。”鄔樂輕拍鄔尹的肩膀,鄔尹聞言,心中一暖,微微點頭。
“唉……”家主見此情形,不由得深感不忍,心中對這母女倆深表同情,願為她們伸張正義,幸而尚有一事可以助她們解憂,稍感欣慰。於是他續道“此事雖在薩瓦達州廣為人知,但鄔氏下落卻鮮有知曉者。我得以知曉其去處,乃因你們的母親曾親至我家,托我轉告。”
“母親?!此話怎講?”鄔尹聞言,激動不已,急問道。
“我當時亦甚感驚訝,那日她親至敲我家門,告知他們雖曆經磨難,然未曾放棄,心中仍存希望。她言若有一日你們女兒歸來,懇請我告知她,他們現居於波塔拉喀山深處,望你們前去相見。”
“此話正合吾意!”鄔尹聞言,喜不自勝。父母尚在人世,他們從未放棄,始終在等待她歸家!此情此景,她不禁淚流滿麵,淚水中滿含千般思緒。此刻,鄔尹仿佛已立於家門前,已解鎖閉之門,隻需輕輕一推,再跨過門檻,她便可真正回到闊彆已久的家園!
“多謝老丈相助,告知我等如此重要之訊。”鄔樂含笑向家主道謝。
家主微微頷首,笑道“區區小事,能助你們一臂之力,亦令我心中歡喜。然心中尚有一疑,不知可否請教,千金這十餘載究竟去了何處?啊,若是不便開口,亦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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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尹搖頭,簡略訴說了自己的經曆。家主聞言,歎道“千金一生多舛,命運實在多難。然勿要氣餒,如今你身邊尚有二子相伴,能平安歸來,便是天命有轉,願你們早日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