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第二日一早,宋江召集眾人到中軍帳議事,點了點眾將官,獨少了盧環、任原和公孫勝。
宋江問眾人可見盧環任原,楊林道“任原昨晚沒睡,淩晨便出去了,現在仍未回來。”
盧俊義對雲霓道“那盧環何處去了?如何沒來?”
雲霓道“我去看看。”說完,便走了出去。
宋江道“公孫仙人一向瀟灑無拘,他不來也罷。”
正說著,隻見公孫勝已經進入了中軍帳內,向宋江等眾人行了個禮道“師父羅真人之前曾囑咐我,在送兄長回京後,便返回山中繼續修煉道法。現在兄長已經功成名就,我也不能久留此地。因此,我決定向兄長和大家告辭,回去修道並照顧年邁的母親。”
宋江聽到公孫勝的這番話,心中五味雜陳,想起之前的承諾,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對公孫勝道“兄弟,當初我們梁山結義,立誓同患難,共富貴,如今富貴在即,兄弟卻要離彆而去,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兄弟要走可以,等朝廷有了封賞,兄弟也可以衣錦還鄉,羅真人臉麵上也好看。”
公孫勝淡然一笑道“我於功名利?一向淡薄,隻求此生逍遙自在,從未想過什麼封官發財。凡事盛極必衰、月圓則缺,我安敢求圓滿無缺?凡世間萬物皆有來去,想當初我們兄弟相聚,如花初綻;如今卻要分彆,似花零落。我雖然不想違背之前的承諾,但心中實在難以割舍這份情義。隻是我在回山請師父時,師父叮囑與我,待破了遼國,便入山修道,不再過問世事,師命不敢違。再者,如果我在中途離開兄長,那就是我薄情寡義了。現在兄長已經功成名就,我離開也是順應天命,請兄長務必答應。”
宋江再三挽留,公孫勝隻是不肯。
宋江隻好道“兄弟且慢行,我午時略備薄筵,以送兄弟。”
正午的陽光斜灑在陳橋驛,驛站周圍的樹木鍍上一抹不舍的金色。
一場盛大的送彆宴在驛站內舉行。
三十五位天罡先後到了,卻唯獨少了黑旋風。
不多時,聚義廳內,兩大桌酒筵已備,桌上佳肴滿布,美酒飄香,三十五天罡星依次落座,氣氛卻異常凝重。
宋江端起酒杯,緩緩站起,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諸位兄弟,今日我們齊聚一堂,非為慶功,而是為送我們的好兄弟公孫勝道長一程。公孫道長自上山以來,屢建奇功,尤其是與遼一戰,若非道長法力無邊,我等恐難逃此劫。此等恩情,宋江銘記於心,梁山上下,亦當永誌不忘。”
言罷,宋江眼眶泛紅,一滴淚珠悄然滑落,滴落在酒杯之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眾兄弟見狀,無不動容,紛紛起身,舉杯向公孫勝敬酒。
魯智深粗獷的聲音在廳內回蕩“公孫哥哥,灑家舍不得你!但哥哥說得對,你有你的道,俺們有俺們的義,隻盼你一路順風,他日有緣,再聚梁山!”
說罷,一飲而儘,儘顯豪情。
公孫勝微微一笑,那笑容裡藏著幾分無奈與釋然。
“諸位兄弟,公孫勝何德何能,得諸位如此厚愛。我雖離去,但心仍係梁山,願諸位兄弟繼續秉持忠義,共圖大業。這酒,我乾了!”
他一仰頭,將這碗酒一口乾了。大夥見公孫勝乾了,也紛紛將碗裡的酒乾了下去。
席間,兄弟們或回憶往昔並肩作戰的日子,或訴說對未來的期許,但更多的,是對公孫勝的不舍與祝福。
林衝、武鬆等一眾好漢,紛紛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金帛贈予公孫勝,以表心意。
公孫勝一一婉拒,但兄弟們情真意切,已然悄悄放入他的行囊之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席漸入尾聲。
公孫勝換上麻鞋,背起褡褳,裡麵隻裝著衣物乾糧,梁山眾兄弟的金銀他一文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