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雨,第二日天色也是陰沉沉的,停靠了一夜的船隊開始緩緩行駛。
沈時鳶心裡惦記著給墨珂的回信,早早用了早膳,船一開就出了船艙。
打開門,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江麵被霧氣罩住,就連離著不遠的護衛船舶,都隻隱隱約約看見個影子。
沈時鳶走出門,朝旁邊的船艙走過去,
陳非正守在門口,看見沈時鳶走過來,急忙拱手行禮,低頭時看了一眼沒關上的房門,
雙眸閃了閃,伸出手將門推開,恭敬的說,
“娘娘進去吧,陛下就在裡頭。”
沈時鳶沒多想,心裡惦記著回信,推開門進了船艙。
天色本就陰沉,船艙裡的窗戶扇扇緊閉著,光線有些昏暗,
沈時鳶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屏風後,蕭時冕壓抑的輕咳聲傳來,
伴著太醫恭敬的叮囑,
“陛下肩傷本不重,養些時日即可,可陛下並沒有按時吃藥,昨夜又淋了雨有些風寒,若不及時調理,隻怕您的宿疾更難治愈!”
這些話一字不落的落在沈時鳶耳裡,
不知為何,她無聲的停住腳步,站在了屏風後。
一時間,有些躊躇,不知該不該進去。
屏風前,
蕭時冕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敷衍了句,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太醫出於本分,還想多叮囑幾句,隻是看見皇帝的不耐,又將話忍在了心裡,
心中微歎,合上藥箱,繞過屏風,正撞上站在那兒的沈時鳶。
太醫躬著身子喊了句“參見娘娘。”
沈時鳶沒應答,
太醫識相的走出了船艙,合上了門,
沈時鳶聽見蕭時冕隔著屏風喊她,
“阿鳶?”
衣袖下的手指動了動,沈時鳶慢步走進去,
偌大的船艙裡,隻放著一個案幾,和一張單人軟塌,
蕭時冕靠坐在榻上,麵色有些蒼白,薄唇沒有一點血色,
衣領微敞,露出精壯的胸膛,玄黑的中衣下,壓著一縷雪白的裹布,
看見沈時鳶走過來,漆黑的眸底泛出星光,
他合上衣襟,輕笑了笑,問道“信寫好了?”
沈時鳶搖搖頭,“還沒有,船裡沒有紙筆。”
蕭時冕指了指案幾上的紙筆,
正要說話,喉間一陣乾癢湧來,他掩住唇,輕咳了幾聲,
不知怎的,沈時鳶竟走上前,坐在他身前,素手搭在蕭時冕的脈搏上,神情平靜的就把他的脈相摸了個透徹。
她的指尖微涼,看似搭在了蕭時冕的脈搏上,可他卻覺得,她卻像是輕撫著他的心臟。
他忘了,他的阿鳶,現在也是一個大夫,
她……是在關心他麼?
念頭一起,蕭時冕頓時感覺有絲愉悅,從心底蕩開。
他抿了抿唇,視線還落在那隻素白的手上,問出了壓在心底的問題。
“為什麼想學醫術?”
她從前不愛看書畫畫,就連練字,都是蕭時冕在屁股後頭追著她一同練就,才將將練就了一手小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