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宮,非迎殿內,謝滄溟正慵懶地靠在美人榻上,身旁的香爐正升著滾滾濃煙,裡麵是帝王才能用上的龍涎香。
他這人也奇怪,就喜歡元懷君寢殿裡的熏香,還得是濃鬱香氣才行,好在皇帝大方,將去年上貢的龍涎香儘數賞了自己,他才如此揮霍無度,而尋常宮人受不了這味,也絕不敢靠近非迎殿半步。
辛陌淩還沒走近門口,瞬間眉頭一皺,伸手捂住鼻子,推開門,隻見謝滄溟躺在榻上,雪白長發半垂在空中,眼睛微眯,似乎沒發覺自己的到來。
“謝滄溟,我有事找你。”
“……”
他沒有禮貌地連名帶姓,得不到謝滄溟的回應,仿佛像是熟睡一般置若罔聞。
辛陌淩見他不動聲色,直接抬腿走到香爐旁邊,端起桌上茶盞,就要往裡倒水。
“等……等等,手下留情。”
謝滄溟驀地睜開眼睛,火速起身奪過他手中茶盞,憤憤道“你可真狠!那龍涎香乃皇家至寶,你若毀了,我定讓陛下嚴懲於你。”
“嗬!把那香給我滅了,熏得慌。”
辛陌淩眼神滿是嫌棄,說完便走到一側坐下。
“真是一個沒禮貌的家夥,”謝滄溟氣急敗壞瞪了他一眼,但還是拿著爐蓋,把熏香蓋住,“好歹從小看你長大,連句稱呼都沒有,你看看陌兒,這才初次見我,便懂事地喊著我叔叔。”
聽到這裡,辛陌淩瞬間火上心頭,冷漠說道“我還未找你算賬,為何躲我?那晚又為何嚇顏兒?”
“我何曾躲你?又何曾嚇她?”
謝滄溟轉身坐回榻上,抬起一隻腿架在旁邊桌上,神情懶散悠閒。
“我問你,那晚顏兒在玉衡宮,你究竟做了何事?”
“當然是救人啊!”謝滄溟眼尾一挑,漫不經心道“辛陌淩,若不是你那晚苦苦相求,我才不會出手救陌兒,如今她變得如此熠熠生輝,你該覺得心喜,安心與妹妹過日子,不行麼?”
“不!謝滄溟,告訴我,顏兒究竟是誰?”
“你也真是好笑,難不成……我還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給你換了一個妹妹不成?”
謝滄溟伸出兩根手指,揉了揉酸脹不已的腦門。
辛陌淩有些遲疑,謝滄溟所言不假,顏兒確為顏兒,她的後脖頸有一顆小小的朱砂痣,從顏兒出生那日,他便知道的,可……顏兒也不是顏兒。
“好啦!你就彆糾結此事了,好好同陌兒生活,要知道,當日為救你這妹妹,可是耗費了我畢生心血,差點沒送了命,深療一月,如今元氣還沒恢複過來,你該對我客氣一些。”
“這就是你當日拒絕我的原因。”
“當然!”謝滄溟雙手一攤,“我沒必要為了彆人而犧牲自己性命。”
“可顏兒出生那日,你同你師父前來,明明他說顏兒十八歲會有一劫,倘若那時他不在,需你相助,你有這能力,又為何會斷送性命?”
謝滄溟一聽,頓時坐直身子,罵罵咧咧地道“你彆聽那老頭糊弄,他便是知道這事凶險,才推了我出麵,你看這些年,他都不敢出現一次。”
辛陌淩聽著,心裡的疑慮更甚,“顏兒不過是溺水,你為何說得如此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