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趙商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卻還縈繞在書房裡，久久不散。我揉了揉眉心，這香味過於濃烈，和趙商人身上常年浸染的茶香格格不入，倒像是……寺廟裡的味道？
“李義，去查查，今日趙商人來之前都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我放下手中的茶盞，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改革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如今剛剛看到成效，那些躲在暗處的老鼠便迫不及待地跳出來了。
“大人，”我的心腹侍衛李義還沒走遠，便又折返回來，神色凝重，“宮裡來人了，是皇上身邊的王公公。”
我心中咯噔一下，皇上在這個節骨眼上派人來，難道是……我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沉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王公公一進門，便滿臉堆笑地向我行禮“奴才參見魯大人，大人萬福金安。”我淡淡地應了一聲，示意他起身說話。
“咱家今日前來，是奉皇上口諭，宣魯大人進宮議事。”王公公說著，眼角卻有意無意地掃過我的書桌，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我心中一凜，不動聲色地將桌上的文件收好，這才說道“不知皇上召見下官，所為何事？”
王公公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又恢複如常“回大人，皇上最近聽聞了一些關於改革的……傳聞，心中頗為憂慮，所以想召大人進宮，當麵詢問清楚。”
我心中冷笑，看來那些人已經開始行動了，竟然敢在皇上麵前搬弄是非！我故作驚訝地問道“不知是什麼樣的傳聞，竟能讓皇上如此憂心？”
王公公歎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大人，隔牆有耳，咱家也不好多說。總之，您還是早些進宮，當麵向皇上解釋清楚為好。”
我點點頭，示意李義備轎。看著王公公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一片冰冷。這看似平靜的朝堂，實則暗流湧動，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這一次，他們究竟布下了怎樣的陷阱，在等著我往裡跳呢？
轎子一路顛簸，我閉目養神，腦中卻不斷回放著趙商人今日的異常。他那刻意為之的奉承，欲蓋彌彰的解釋，還有那刻意留下的檀香味……這一切都表明，他今日前來並非真的為我解惑，而是另有所圖。
回到書房，李義已經將調查的結果呈了上來“大人，趙商人今日去過城外的護國寺，據寺裡的僧人說，他曾與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男子在後山密談許久。”
青色道袍……我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人影——孫大儒！他是當今保守派的代表人物，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在士林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如果趙商人與他勾結，那事情就麻煩了。
我立刻提筆寫了一封密信，命李義連夜送往鄭太守手中。鄭太守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官員，為人正直，能力出眾，我將改革的試點放在他所在的江州，就是希望他能為我趟出一條路來。
然而，改革觸動的利益太過龐大，單憑鄭太守一人之力，恐怕難以抵擋那些魑魅魍魎的攻擊。我必須儘快找到他們的破綻，才能將他們一網打儘。
“大人，宮裡來人了，催促您儘快進宮。”李義的聲音將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沉聲說道“走吧。”
皇宮依舊是那般莊嚴肅穆，然而我卻感覺到了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剛踏進禦書房，一股熟悉的檀香味便撲麵而來，我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皇上坐在龍椅上，麵色陰沉，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他的身旁站著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赫然便是孫大儒！
“微臣參見皇上。”我躬身行禮，眼角的餘光卻掃過四周，將禦書房內的情況儘收眼底。
“魯愛卿，你看看這個。”皇上將一份奏折扔到我的麵前，語氣冰冷。
我撿起奏折，打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這竟是一份彈劾鄭太守的奏折，上麵列舉了鄭太守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的種種罪行，證據確鑿，言辭鑿鑿。
“皇上，臣……”我剛想開口解釋，卻被孫大儒打斷。
“魯大人，老夫知道你一向愛護下屬，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鄭太守所犯之事證據確鑿，你還要為他開脫嗎？”孫大儒語氣嚴厲，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我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地刺進了肉裡，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針對我的陰謀，他們要將我和我的改革一起毀滅！
“皇上……”我抬起頭，剛要開口，卻看到皇上身後，王公公對我使了個眼色，並指了指門外，我瞬間明白了什麼，於是話鋒一轉，“微臣……”
“微臣……近日偶感風寒，頭暈乏力，恐怕難以勝任接下來的辯駁，還請皇上恩準，容微臣先行告退，待身體好些，再來為皇上分憂。”我微微躬身，掩飾住眼中洶湧的情緒。
皇上眉頭微皺，似乎有些不悅，但終究還是揮了揮手“既然如此，魯愛卿便回去好好休息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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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再次行禮後，轉身退出禦書房。
一出禦書房，王公公便跟了上來，壓低聲音說道“大人，小心駛得萬年船，皇上今日心情不好，您先避避風頭。”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王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老人，心思通透，他特意提醒我，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回到府中，我立刻召集了李義和幾個心腹，將今日在禦書房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大人，這分明是孫大儒和趙商人聯手設下的圈套啊！”李義義憤填膺地說道，“那鄭太守一向清正廉明，怎麼會做出貪贓枉法之事？這其中定有蹊蹺！”
“不錯，鄭太守是我親自挑選的改革試點，他們這是要借機打壓大人，阻撓改革！”另一個心腹也附和道。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他們說的沒錯，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證據，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李義，你立刻派人去江州，暗中調查鄭太守一案，記住，一定要秘密進行，不要打草驚蛇。”我冷靜地吩咐道。
“是，大人！”李義領命而去。
我揉了揉眉心，心中充滿了疲憊和無力。這場改革，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荊棘滿途，但我從未想過，他們會如此卑鄙，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我。
我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一片冰冷。我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到來，而我，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
“大人，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多少吃點東西吧。”身後傳來管家關切的聲音。
我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黎明前的黑暗，總是格外漫長。
我走到書桌前，點燃一根蠟燭，昏黃的燭光照亮了桌上的地圖。
江州……孫大儒……趙商人……
我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滑動，將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名字串聯在一起，一個大膽的猜測逐漸在我的腦海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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