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一身漿洗的有些發白的衣物打著幾個補丁,顯然日子過得很是清苦。
“這位少爺,請問你找誰呀?”
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音讓李青雲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淚水。
“娘,是我,黑碳啊,我回來了!”
李青雲太過激動聲音有些嘶啞。
“黑碳?真的是你嗎?”
婦人一臉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身材挺拔的玄衣少年會是自己那個瘦弱兒子。
自從背井離鄉,南下逃荒。
先是遭到馬匪劫掠,兩個年幼的兒女不知所蹤。
後是公公病重,臥床不起,兩年前作為家中頂梁柱的丈夫,外出打獵摔斷腿,身體從此就垮了……
一連串的打擊讓這個剛剛三十出頭的婦人短短幾年就頭發花白,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模樣。
“娘,是我,我真的回來了。”
李青雲任憑淚水流淌,拉著婦人粗糙的手掌撫在臉上。
“咳咳咳,春苗啊,家裡來客人了嗎?”
一陣咳嗽過後,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傳來。
“根生,是雲兒,雲兒回來了?”
中年婦人聞言,連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雲兒,哪個雲兒嘍?春苗,你趕緊煮點粥,我還要趕早去賣草席,好湊點錢給爹抓藥呢?
這幾日爹一直說著什麼落葉歸根的胡話,看來今年有些難熬了……”
一個消瘦漢子,腋下夾著一副樹枝削成的簡易木拐,從黃泥糊成的草屋裡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還能那個雲兒,你兒子黑碳!”
婦人看著遠處男人佝僂的身形心中微痛,還是忍不住嗔怒道。
消瘦漢子這才朝院門邊看來,一時間他愣住了,門口那個少年雖說看著陌生,但眉眼處依稀還能和當年的樣子重合。
兒子,他失散五年的兒子,就這麼的出現了,一時間他有些手腳無措。
自從兒子女兒在慌亂中走失後,病榻上的父親常跟他念叨,實在不行讓他和妻子春苗再生一胎,千萬彆絕了老李家的香火。
可是自從自己受傷之後,全家人的生計都靠著娘妻子春苗一人漿洗衣物,做些女紅維持。
活下去都很艱難,哪裡還有精力再生一胎。
看著門外的少年,李根生心中一時間五味雜陳,半晌後化作一句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進屋吧,老待在門口像什麼話!”
婦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李青雲領進了屋子……
屋內陰暗潮濕,地上還留有幾處屋頂漏水的痕跡。
冬日的寒風從黃泥牆裂開的口子裡灌入,讓屋內陰冷的如同冰窖。
靠裡的地方支著一處大通鋪,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喉嚨裡發著輕重不一的喘息聲,顯然已經臥床許久了。
越看越辛酸,李青雲一時間除了流淚,竟是哽咽的半句話都說不出口,最後一家人抱在一起痛哭了許久。
李青雲以為自己這些年的經曆足夠悲慘了,沒想到爺爺、父親、母親的遭遇更是令人絕望。
當年那個可以獵虎爺爺,如今病重瘦的隻剩皮包骨頭,怕是已到了彌留之際。
正值壯年的父親,卻因為腿傷沒錢整治,拖垮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