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少女做出低下頭的動作,男孩看見一縷猩紅的長發從少女的鬥篷下滑出,那頭發在他的眼中像極了一匹被浸染了鮮血的絲綢。而同時他感覺到按住自己的那隻手在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口的疼痛,還是她心中那一絲的恐懼導致的。
“附身於蠟燭上的火之精靈,我給予你猛烈燃燒的力量······驅除眼前的邪穢——其真名為腐蛆之屍。”少女將一根不知何時攥在手中的白色蠟燭高舉起,當她用力握緊手中的蠟燭時,血從她手上纏繞著的布條中滲出,然後像無數條小蛇一樣在蠟燭上蜿蜒流動。
“把你的腦漿給我嘗嘗!!我一定······一定!!”名為腐蛆之屍的怪物一邊聲音沙啞的哀求著,一邊俯下身體讓手腳接觸地麵,然後她彎曲四肢猛地用力蹬踏地麵。於是她就這樣高高地從地上躍了起來,並且直接從床的上方掠過,撲向了舉著蠟燭的少女。
“可憐的迷途之人,被dian"汙了身體之後連靈魂都變得汙濁了嗎?”
“轟!”突然,熾熱的金紅色火焰從少女手中的蠟燭上燃起,火焰短暫的化為了火焰花的形狀,然後火流分散。火焰中周身纏繞著這種美麗的火焰,外表與人類極其相似的妖精展開了自己由火焰組成的翅膀,然後他笑著伸出手,擁抱住了朝少女撲過來的腐蛆之屍。
“吾來賜予汝救贖。”
“滋滋滋······”
“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才得到這個機會······我還沒有來得及報複那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與骨肉被焚燒的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腐蛆之屍更加尖銳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她的身體隻是在瞬間就完全被火焰包裹並迅速開始萎縮,之後那個逐漸變得焦黑的形體在火焰中無力的掙紮著,然後一點點的坍塌,最終化為了一堆灰燼。
“腐蛆之屍大多數都是還未成年就被男人所dian"汙了身體的少女,她們的終日都在黑暗中徘徊,得不到安息。”緩緩放下手的少女看著那攤灰燼,其中殘餘的火光在她眼底靜靜地燃燒著,然後她握緊了某樣藏在鬥篷下貼近胸口位置的東西——這樣東西似乎對她來說很重要。
“咳咳咳······”少女突然捂住嘴咳嗽起來。
“啊啦啊啦,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呢。不管怎麼樣,現在汝等安全了!”從燭火中出現的妖精抱著雙臂俯視著下方的兩個人類小孩,火焰之翼在他的背後收斂著。溫暖的火光下,他古銅色的皮膚泛著微微的光澤。在過了許久,他仿佛填滿了融化黃金的眼睛半眯起來“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到汝。話說汝還真是脆弱啊,就像是在暴風雨中的花朵一樣······”
“在這種命運中奮力掙紮吧。吾很感謝汝,因為汝讓吾完成了作為一根蠟燭的使命。”滿足的笑容在燭火妖精嘴角浮現,他在說完話之後便閉上了眼睛,隨即他的身體漸漸地化為了灰白的煙塵,轉眼間便消散在了滿是難聞的焦糊味的房間之中。
“······”男孩還有些茫然地望著妖精消失的方向,然後他感覺到抱住自己的力量在逐漸減弱,與此同時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抵住他的脊背。於是他有些僵硬地轉過頭去,結果驚恐地發現少女正用匕首指著他,而她另外一隻手上的蠟燭已經完全融化了,還未完全凝固的蠟油在她的手上流淌,與此同時那隻被燒傷的手掌散發出了一股奇異的香味。
“咳咳咳咳······站起來······”少女捂住嘴的手的縫隙間湧出了猩紅的血,她說話的聲音似乎比剛剛更加沙啞甚至低沉“現在跟我去見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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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陋破舊,甚至顯得有些蕭條的房間裡,穿著漆黑長袍的年輕男人將手中一直提著的布袋放在滿是油汙的桌子上,下一刻難以目測數量的金幣從口袋中傾瀉而出,並在燭火的照耀下閃著迷人的光澤。
看到這麼多金幣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布裡得逐漸變了臉色,他脖頸上的喉結因為他吞咽口水的動作而上下滾動。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伸出了一隻手將一把金幣緊緊地攥在手中“······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見麵禮而已,如果你願意答應我的要求,這些就全部都是你的了,而且未來你還可以得到更多。”男人在聳了聳肩膀之後拿起了放在桌邊的銀製酒杯與玻璃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然後他輕蕩酒杯,看著磚紅色的酒液在杯中回旋波蕩“可真是辛苦啊,差點就被國王的走狗抓住了。那個愚蠢的國王,明明國家都快要滅亡了,卻還在乎這些事情。對了,在逃亡中我們丟失了很多東西,包括幾個我們重要的同伴。”
“可是告密的可不隻有我一個人,我可以把剩下幾個人所在的位置告訴你。”布裡得沉聲道。
“的確是這樣,不過多謝你的好意,因為你可是我最後找到的人。哎,我不得不說你藏的的確很好啊,居然連妻子和孩子都有了。”男人一邊慢悠悠地說著,一邊將酒杯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隨後他歪頭看向了布裡得的身後,並向那個打開門從房間中走出的身影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真是辛苦了,我的女兒。”
“你這個家夥······”布裡得這時才吃驚地發現剛剛那個被自己完全忽視掉的家夥竟然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入了孩子的房間!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個蠢孩子居然連逃跑的意思都沒有,就這樣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呆呆地望著他。
“赫魯,你在乾什麼?!”反應過來的布裡得憤怒地咆哮起來。
“唔······父親,這個姐姐她、她救了我。有怪物在我的房間裡麵。”被自己的父親嚇了一跳的赫魯有些害怕地攥住了少女鬥篷的一角,然後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你在說什麼莫名其妙的話?快給我到這裡來!”布裡得說著邁步向前,試圖讓赫魯拉回到自己身邊。
“這位老爺,您的孩子可沒有亂說,他的房間裡麵的確存在著不潔之物,隻是您看不見而已。自身不可見的東西,不代表就不存在。”一直警惕著的少女在布裡得靠近之前用藏在袖中的匕首抵住了赫魯的下巴。
擔心赫魯受傷的布裡得不得不停下腳步,然後他凶狠地盯著毫不慌張的少女。與此同時,他舉在身側的手緩緩地張開來——他現在依舊可以徒手擰斷一頭狼的脖子。如果麵前的少女敢傷害他的孩子的話,他就會立刻撲上去擰下她的頭!
“以前就應該有人跟老爺您說過吧?如果夜間隻有孩子在房間中的話,就必須在房間中點燃一根蠟燭,因為蠟燭中有守護孩童的妖精。如果房間內長期沒有蠟燭照明的話,就會導致汙穢橫行,吸引來窺伺孩童純潔靈魂的怪物。”少女一邊平靜地說著,一邊用另外一隻空閒的手按住了赫魯的肩膀,強迫他背對布裡得,然後她猛地掀起了他背後的衣服。而布裡得吃驚地看見赫魯背上生著一叢叢灰紅色,菇傘略扁平的蘑菇。在菇傘的陰暗麵的下,一隻隻眼睛在不斷地轉動閉合著,並不時地發出古怪的聲音。
“老爺,這些蘑菇是幽靈菇,它們會使人的身體從外部到內部一點點的腐爛。如果你去找教會的人的話,他們給你的辦法大概就是把背後的肉全部割掉吧?”少女同情地拍了拍對此根本毫無察覺的赫魯的頭,然後她看著臉色越來越陰沉的布裡得,毫不在意地繼續說道“我保證我沒有欺騙您,如果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的話,也要為自己的孩子考慮一下。”
“······”布裡得眯了眯眼睛後重新站直了身體,此時他的身材似乎高大魁梧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頭強壯的棕熊,而少女站在他的麵前就實在是顯得太瘦小了“你確定能救我的孩子嗎?”
“是,但是您得答應我父親的要求。”
“好,這可是你說的。”布裡得在聽到少女的話之後動作僵硬地轉過身,麵對依舊在品嘗著葡萄酒的男人,用低沉的聲音詢問道“你要我做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照顧我的女兒,直到我來接她回去為止。報酬是一月一百金幣和······給你孩子治病。”
“成交。”
“那好,我的女兒來幫我和這位布裡得先生建立一個誓言吧。”
“我明白了。”在男人的召喚下,少女無聲地走到了男人與布裡得之間的那一張木桌前,然後她變魔術一般從袖中抽出了一卷羊皮紙。在將羊皮紙在桌上鋪平後,她便在上麵撒了一些紅色的沙礫,然後伸出手在羊皮紙的中央按下了一個猩紅的手印。
“這是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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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少女伸出左手的食指按在自己毫無血色的嘴唇上示意布裡得不要說話之後,她重新低下頭看著羊皮紙,然後閉上了眼睛。
“沙沙沙······”房屋中窗戶緊閉,空氣中根本就沒有風產生,但羊皮紙上的那些沙礫卻突然間顫抖並運動起來,這些沙礫在布裡得驚恐的注視中,圍繞著少女印下的血手印組成了那些奇詭的像是鎖鏈與群蛇交纏在一起的圖案。
“吾乃監督契約之履行的妖精,多西利亞。吾本身便為契約。”奇妙飄渺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房間中四人的耳邊回響。這個聲音聽上去像是溫柔的女人的聲音,又像嚴肅低沉的男人的聲音,還像是蒼老沙啞的老人的聲音,甚至還有天真稚嫩的孩童的聲音······或者說是這幾種聲音的交融,聽到的人無不心生畏懼。
肩膀上方奇異的有著四顆頭顱的妖精正抱著雙臂俯視著腳下的人類,他四顆頭顱都罩著由古石所雕刻而成,花紋繁複而美麗的頭盔,而這四個石製的頭盔呈現著不同的樣式它們中有的形狀像是不知名的野獸,有的則像是人麵。
這個妖精皮膚為古銅色的上半身不但掛著鎖鏈一樣的金製飾物,而且皮膚上還用金粉描繪著複雜的古文字,他的下半身則是覆蓋著鱗甲的腕足在盤卷——這個妖精的外貌既讓人敬畏,又讓人感到恐懼和戰栗。
“嗯嗯,果然又是你們······在吾的注視下結締契約就絕不可反悔,汝等是否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多西利亞四顆頭顱上那四對從石製頭盔下突出的深紫色眼睛在轉動,隨後他無聲地伸出了自己的腕足纏繞在了同時對他點頭的男人與布裡得的手腕上“既然你們雙方都同意了,那麼契約就成立了。”
一陣輕微的灼痛從被多西利亞腕足纏繞的地方產生,當那兩條冰冷滑膩的腕足遊走開之後,男人和布裡得的手腕上都出現了一圈菱形圖案,像是一條嵌入皮肉的暗紅色鎖鏈。
“······這一次,終於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類了。”
“嗯,畢竟很多人都在結締契約之後就立即死掉了呢。但願這一次可以長久一點吧。”與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多西利亞低聲交談的少女突然感覺到頭有些眩暈和沉重。於是她用手按住木桌的邊緣,然後對多西利亞抱歉地笑了笑“真是抱歉啊,麻煩你這麼多次。”
“沒關係,吾還是很期待能再次看到汝的。人類啊,從遠古開始就已經會承諾和契約了,吾真希望還能再次見到像汝這樣的人呢······”多西利亞伸出手輕輕地覆在了少女的臉頰上,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在漸漸的變得透明,“本來契約是需要一個見證人的。但吾知道,那些人類最終一定會違背契約,吾希望汝不會被卷進去······”
多西利亞在完全消失之前說出了他早已看出的未來。而這種事情他早就見過很多次了,畢竟和平與妥協終究是表象,契約最終會被撕裂,就像是兩個彼此臨近的國家,無論表麵上表現的有多麼和睦,這兩個國家最終有一天一定會發生戰爭。
“祝福汝,孩子。”
“布裡得,果然孩子還是很重要的啊!對了,你知道嗎?之前那些被我找到的人,他們大多數都因為有違背契約的想法,所以當場就死掉了。”對布裡得的妥協感到相當滿意的男人將桌麵上的另一個杯子裡倒滿了酒,然後將它遞給了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手腕的布裡得“我想我們可以慶祝一下了,畢竟是你獲得的好處最多啊!”
“······”布裡得從男人的手中將酒杯搶了過來並毫不猶豫地仰頭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儘,然後他隨手丟掉了酒杯,轉身伸手按住了少女的肩膀。而當他看到少女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時,他又把手收了回來“我們說好了的。”
“請先給我準備一些鹽和曬乾的艾草,還有一把在井水裡麵浸過的銀刀。”
“就這樣就可以了嗎?”
“······再帶一盆炭火回來吧,就這些。”少女說完話後就將一直不敢說話也不敢動的赫魯拉回房間。當她瞥到放在屋角的燭台的時候,還順手打了一個響指。於是落滿灰的蠟燭瞬間燃起,突然亮起的溫暖燭光瞬間驅散了房間中的黑暗。
“過一會兒可能會有點痛,你自己要忍住。”少女在讓赫魯麵朝下躺時,用儘量溫和的語氣對他說道。而赫魯則相當乖巧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居然連疑問和懷疑都沒有。
“······乖孩子。”少女在愣了一下笑了笑。
“這是你要的東西。”過了一會兒,布裡得就將少女要求的東西拿來了,隨後布裡得抱著雙臂站在床的另一邊,表情嚴肅的看著少女將艾草揉碎成粉,然後又將粉末和鹽混合在了一起。
“本來必須用在陽光下曬過十天的海鹽的,但這種鹽應該也足夠了。”少女一邊輕聲說道,一邊將因在井水中浸過而變得極其冰涼的銀餐刀插入混雜了艾草粉末的鹽堆中,然後她再用這把沾了一些鹽粒與艾草粉末的餐刀,去切割那些長在赫魯背上的幽靈菇,幽靈菇在被割下來的時候發出了細微的哀鳴聲,直到少女伸出手指捏爛了菇傘下的眼睛,這些吵鬨的蘑菇才徹底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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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朵幽靈菇,都是一個沒有人埋葬的孩子的靈魂。”少女將赫魯背上的幽靈菇全部割下來以後,小心地將它們丟入了放在一旁的炭火盆中。在火焰的灼烤下,這些蘑菇一點點的變黑和萎縮,沒有味道的白色煙霧從盆中升起,居然隱約在空氣中形成了無數張人臉的形狀——是小孩子哭泣的臉。
“已經處理好了,記得用剩下的鹽刷洗他的背部,以防幽靈菇再生。”
“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的?”
“這些知識從遠古的時候就已經被人類記載下來了,隻是在久遠的時光中,逐漸被人遺忘了而已。我所做的,隻是學習遠古的人的智慧。”少女幫赫魯把把衣服整理好之後,隨手掀起了他常睡的枕頭。枕頭下閃耀著斑斕光芒,青灰色像是苔蘚一樣的植物在燭火的照耀下很快就枯萎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是隻有人在做夢的時候才會產生的東西,無論是好的夢還是壞的夢。我們曾做過的夢,都會被這些夢苔記下來。不過如果遇到其他的光,它們就會消失。”
“還有,布裡得老爺,從今天開始我也算是您的家人了。”少女麵無表情地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後她伸出另外一隻手掀開了鬥篷的兜帽,那頭絲滑的猩紅色長發順著她的肩膀滑落“希望在未來的時間裡,我們能愉快的相處。”
“您聽說過《守門人》這首詩嗎?我們要做的就是越過守門人,打開死人之國的門。而在此期間,我會學習關於那扇門的一切。”
偉大的守門人,
請把那扇門永遠的封鎖。
門後是廣闊無垠的荒原,
沒有太陽,沒有月亮,
沒有色彩,沒有生命。
在那裡隻能永遠擁抱虛無,
就連淚水也被憐惜。
靈魂歸去的路經過那扇門,
所有的靈魂都會看見,
痛苦與悲歎的來源。
那裡的群魔承諾,
將死者的靈魂帶回活者世界。
親愛的守門人,
請把鑰匙藏在心中,
你們的職責,
是守護所有的活著的人,
直到永永遠遠。
你們度過的孤獨的時光,
成為了你們的力量。
但終有一日,
你們將會獲得自由,
然後走到世界另一邊的儘頭。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哎呀,大人您居然這麼仁慈的嗎?居然放過了那個背叛你的人!”坐在木質柵欄搖擺著自己懸空的雙腿的少年似乎聽見了從遠處傳來的細微腳步聲,於是他停止哼唱自編的奇怪曲調,並伸手拉了拉自己漆黑的鬥篷。而當看見等待已久的人向自己這邊走來時,他忍不住立刻說出了自己從開始尋找那些叛徒時就一直想說出的那番話。
“反正叛徒們最終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在他們死之前我們還是可以利用一下的。”男人一邊冷淡地對少年說道,一邊將係在柵欄上馬的韁繩解了下來“那邊已經安頓妥當了,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情了。”
“哎,看來無論是否妥協與懺悔,最終都會都會受到懲罰嘛!那些人還真是可憐啊。”少年在露出了嘲諷的笑容的同時從柵欄上跳了下來,然後他也將另外一匹馬的韁繩解了下來握在手中“是啊,接下來我們就可以放心的做準備了,為了實現您的願望。”
從天空輕盈飄落下來的六角雪花晶瑩而冰冷,疲憊噴吐著白色霧氣的馬匹踏著積雪前行,男人與少年在沉默中漸漸遠離了那個偏遠而寧靜的村莊。
“話說回來,你之前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不讓其他人跟你一起去?”
“我去了死人之國的入口啊,普通人可是無法到達那裡的。”聽到男人的疑問的少年瞬間意識對方是在懷疑自己,於是他相當乾脆的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我去了那裡找到了看守死人之國的‘守門人’,然後殺掉了其中一個,但是另一個比我想象的更強,我無法打敗她。啊,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我有能力殺掉另一個的話,我們就可以不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召喚惡魔了。”
“······”男人用一種懷疑與戒備的眼神盯著開始自說自話的少年,然後他低頭看著自己滿是疤痕的手,並且將手緩緩地握緊——可妮莉雅,請你再忍耐一下······
“轟隆隆——”永遠都在噴吐熾紅的高溫岩漿與火山灰燼的火山口那邊隱約有雷鳴傳來,從火山內噴出的岩漿沿著火山錐和地麵上的裂縫如同河流一般緩緩地流淌著。大地時而輕微時而劇烈的顫抖,有時會有半融化的岩石如隕落星辰一般從天空墜下,砸在熾熱龜裂的土地上掀起塵,或者使岩漿危險的四處飛濺。
這一片區域的天空因為火山灰的存在所以總是陰沉的,而太陽無法照耀這片早已乾枯焦黑的荒蕪之地,因此這裡也就沒有植物可以生長。細小的灰塵像雪一樣從天空飄落,如果落在皮膚上的話,會給皮膚帶來一陣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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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很多人都想到達這裡,想從這裡獲得所謂的真理或者永生,但事實上這裡什麼也沒有,隻有無儘的孤獨和痛苦。遠古時這裡也曾聚集著古老猙獰的魔神,他們帶著漆黑的烈火在荒原上跋涉,然後在路途中死去,化為枯骨,最後被岩漿吞噬。
站在最高處眺望遠方,那裡有著陽光與美麗絢爛的色彩,還有生命和在這裡無法見到的奇妙事物。不過身為守門人,她的職責就是守護那扇可以通往死人之國的門,阻止彆人打開它,但是她始終感覺自己身邊缺少了什麼。
“另外一個守門人已經犧牲了嗎?”正當她望得出神的時候,她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不過,她已經忘記上一次聽到這個聲音是在什麼時候了,但最終她還是轉過身去,對那個人遲鈍地點了點頭。
“······你就連悲傷這種感情都快要失去了嗎?真是可憐。”那個人似乎對她平淡的反應感到有些失望,而他的一番言語讓她無端感到有些惱怒起來。於是她當即將握著的長槍在手中翻轉了一圈,然後對準了對方的喉嚨——再往前一點,尖銳的槍頭就會刺破那個人的皮膚。
“算了,現在和你說什麼你都無法理解了。而且,那一天已經快要到來了。”那個人一邊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一邊輕盈地向後跳開了一步“世界已經在改變了,你很快也不用待在這個地方了。等到下次我們見麵的時候,就應該不會在這裡了。”
那個人在說完話之後,他的身影就像煙霧一般被風吹散了。
“外······麵······”因為很久沒有說過話,所以她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但她還沒有完全喪失說話的能力。她有些茫然地歪了歪頭,然後忽然轉頭看向身後——她居然看見一叢藍色的風信子在焦黑的土地上開放。
“花······”
“我很早很早以前在外麵世界的書上看到藍色的風信子代表生命哦。我們在守護它們呢!”
她在猶豫了一下後伸出手去捧住了那一點美麗的淡藍色——好像是害怕會傷害到這一株脆弱的植物一般,所以她在捧著花的時候動作非常溫柔。
“蓮恩雪特······”她突然間想起了那個一直陪伴自己的人,於是她猛地收緊了捧著風信子的手,用力地將這株美麗的植物攥在手中,剩餘零落的花瓣隨著熾熱的風逝去,最終消失不見了。
“七夜······”忽然從腦海中出現的一個已經忘記了含義的詞彙,她有些痛苦的按住了額頭,然後在熾熱的地麵上側躺下來休息。那株風信子被她攥在手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枯萎。岩漿的河流從她身邊緩緩地流過,如果從天空向下俯視的話就會發現,所有岩漿的河流交織成了密集的河網,就像無數條熾紅的鎖鏈一樣交纏包圍著那座火山。
“晚安。”她緩緩地閉上眼睛,不知道對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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