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肖家總共死了三十五口人,包括肖家老爺和他的妻子,而付羌子殘殺的人之中,還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他被穀修斷去手腳後,雖已沒有了殺人的本事,可從穀修打開那扇破敗的肖家大門時,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這裡雖不是地獄,但是已然被他自己變成了地獄。
所有的陰魂都被封在這宅子裡,他們的怨氣一天天堆結,要看到當年的仇人,那對他的報複定然比抽筋扒皮,千刀萬剮還厲害。
付羌子睜著眼睛,沒有舌頭的嘴裡出那種非常奇怪的聲音,他胸口劇烈起伏,穀修卻是泰然笑了笑,用一輛單輪破推車將他送進了當年殘虐肖家老爺的後院,他邊走,邊亢奮道“你一定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還會到這地方吧?我本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所以想不出折磨你的方式,但是後來我想明白了,你用鎮魂釘封住陰魂,就是怕那些惡鬼纏上你……”
付羌子掙紮著,很快從那輛推車上跌落下來,他想往回爬,可是沒有手腳的他就像砧板上的一塊肉,根本挪動不了一寸,他想叫,可是沒有了舌頭,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令他抓心撓肺。
耳邊充斥著一陣陣陰險惡毒的笑,穀修蹲下身,附嘴到精神快失常的付羌子耳邊,輕聲細語道“當年你得意自己的虐殺,現在該是還的時候了,你聽,肖家三十五條鬼都在衝你叫著,你說他們會怎麼報複你?”說著,突然惡狠狠抓住付羌子零星的幾根毛,讓他不得已將頭對向廊道上掛著的兩具恐怖殘屍。那兩具殘屍因為當年被付羌子下了蠱毒,所以並沒有風化成白骨,他們看著還是當年死前的樣子,就是失了點那時候濃豔的血腥感。
肖老爺和他前妻陶婉的眼睛都是暴睜著的,他們死前痛苦地望著地上的一具具屍體,血淚淌在扭曲的臉頰上,如今那表情凝固,看著尤為瘮人。
付羌子淒惶地望著麵前被懸掛起來的死屍,那一刻或許他才真正意識到殺人並不是什麼令人暢快的事情,因為殺完人之後,所有心裡的負罪和那種恐懼都會隨之而來,它將成為殺人者內心的枷鎖,讓他們惶恐心虛,哪怕是個最殘酷不過的殺人狂魔,在自己也置身被殘害的境地後,所有的痛不欲生,會讓他們清楚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孽,不可饒恕。
付羌子像是塊豬肉似的被掛在了一個鐵鉤之上,肖老爺和陶婉的殘屍被穀修擺在了地上,付羌子在接下來苟延殘喘的日子裡將切實體會到當年肖家老爺和自己前妻陶婉的虐心感受。所謂自作自受,不過如此。穀修帶給他的惡報,就是用同樣的殘酷,去挖掘他內心最顫栗的事情。
這也讓我們為之顫,的確,殺死付羌子這樣的人對穀修來說簡單不過,但是要讓他真正歇斯底裡,唯有擊潰他的內心,這一點,尋常人定然想不到,也不會去做,那時候的穀修已然成了沒有任何感情的死神,內心所留下的隻有怨毒。
三日後,穀修去肖家大院看付羌子,因為三屍還魂蠱的作用,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了先前那般淩厲的輪廓,隻有一個個凸起的惡心毒瘡。毒瘡讓他的五官都被掩埋,他身上的血膿和衣衫已經黏合在一塊了,好像本就是一體似的。他透過擋眼的毒瘡看穀修的時候,身體不斷在鉤子上晃動,仿佛是在乞求,乞求穀修帶他離開地獄,然則穀修卻是一陣冷笑,因為這是他今日來想看到的。
折磨付羌子,直至他死,隻是穀修殺人的開始,往後他手上染的血腥和殘酷,背負的罪孽,將會比其更甚,他已回不去了,沒有人再能挽救他。
肖家大門被關上的時候,穀修的罪惡之心似乎被掏空了,夜淒靜得不像話,他的每一步都走得那麼沉重,幾年前,他得到消息,他娘親病故,穀家繁華落儘,所有的一切灰飛煙滅。
遊子在外,最記掛不過的就是家,那是他們寒冷之時,唯一的信仰和寄托。穀修這幾年雖然變化很大,且是個冷酷無情的殺人狂魔,但是所有一切的狠辣都源於那個曾經那個令他覺得美好的家,如今家散,世上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了任何羈絆,他內心怎能不空?
他的確恨付羌子,恨得入骨,但是即便是再恨,當他自己形單影隻地走在長長的街道時,那種落寞感可又能向誰傾訴?
月會有陰晴圓缺之時,穀修的世界,卻再無完整的那一天,所有的苦惱或許都是他自己強加的,可是年少時,家被拆散的仇恨,又有幾個人可以當成一段往事過去?
當年的仇,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對於從小有血性氣的穀修來說,學有所成,該是履行自己少年時所立下的誓言了,他要加入漢軍,他要奮勇殺敵,他要滅了那些殺害其家人的樓蘭惡徒。
他隻身來到敦煌,用半年的時間,熟悉了敦煌地區的風土人情,也對吞人的沙漠也有了新的認知,接下去的日子是等待時機,他聽說漢軍大將李廣利因為得不到西域諸國的應援和食物供應,兵敗大宛國,武帝大怒,便是讓李廣利的軍隊留在敦煌,不得入關。
那場戰役,李廣利失了眾多的騎兵和步兵,一時之間,軍隊可用之人寥寥無幾,他一方麵派手下征兵,一方麵隨武帝號召,備糧食、坐騎,等待第二次進西域。
隻是,這征兵的事宜卻遇到了問題,一般年輕力壯,有家室的漢家男子都不願意去往西域送命,有些願意參軍的卻又沒有上陣殺敵的本事。這要培養新兵需要時間,如果匆匆拉上去打仗,也隻是平添幾條亡魂。
這讓李廣利犯了愁,好在那時候軍營中有個叫董策的校尉,這董策為人足智多謀,他向李廣利出謀劃策,讓李廣利上書武帝,用一些關在地牢裡的重犯,這些重犯殺人無數,無需擔憂能不能上陣殺敵的問題,且因為很多重犯都是血性漢子,所以他們對能帶自己離開牢獄,且能大赦之人必當會忠心跟隨。
李廣利見董策撒豆成兵,解決了他心頭難題,便對其刮目相看,還將這些亡命之徒交予到了董策手中,這之中的一個人,就是得到李廣利招兵消息的穀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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