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裡的溫度越來越高,皮膚的燒灼感加深,變成了一種難言的刺痛,戴澤對尤化喊道“火已經蔓延到我們這邊了,門口子沒法出去,一會兒我們就從火堆衝出,否則不燒死也得熏死!”他說著,劇烈咳嗽了幾聲。
屋子開始搖晃,仿如敗絮,更多的星火從木屋頂端落下,整座小屋已經被熊熊大火吞噬。在另一座木屋的漢軍看到了變態的赤甲和阿洪,原本不敢支聲,更是不敢從木屋裡麵出去營救穀修幾人,如今看木屋驟然起火,想是裡麵的人差不多都絕了,才敢小心翼翼地出來。
然則他們並沒有看到什麼同葬火海的場景,而是在火焰中看到了奮戰的穀修和赤甲。穀修尤其勇猛,他的刀招招狠辣,刀尖已經將赤甲的身軀刺開了許多窟窿眼,赤甲渾身的厚皮,雖說身上布滿了血槽傷溝,但卻也感覺不到多大的疼痛,反而因為穀修的本事,他內心的鬥誌更加提升,手腳並用,就是想抓住穀修,好好折磨一番。
二人在火中仿如兩個與世隔絕的死神,散塌的火砸在他們身上,他們全然不顧。誰勝誰敗,往往決定性的就隻有一招,穀修體力充沛,赤甲全憑對手的本事,而將自己的意念提到了最高。但是光有意念無用,穀修在對付赤甲的時候,已有了打算,他先是耗損了赤甲大部分的體力和氣勁,又挑釁於他的心智,使得他在火焰之中與自己酣戰,火焰越大,越猛,那麼氣息就越難掌控,而且有一點,一個心理的點,赤甲的臉和身軀是被火燙傷,變成如今慘不忍睹的模樣的,他自己在戰鬥的時候恍然不知覺,但是穀修會提醒他。有時候兩強相爭,並不是比誰的功夫更勝一籌,真正厲害的人,憑著幾句話就能讓驍勇的大將自刎而死。
穀修早就不喜歡用什麼耗費精力的本事去殺人了,對他而言,能輕鬆殺人,何樂而不為?
在他和赤甲的刀相交的時候,他冷然一笑,提醒赤甲道“你忘記了身體被火燒灼的疼痛嗎?”
這話聽著尤其簡單,但是對親身經曆過痛苦的赤甲來說,那是當頭一棒,他愣了一下,縫隙裡的眼睛有一絲惶恐飄過。他驚駭地看了一眼狂湧而至的火焰,似乎想起了當年在自己身上生的殘酷無比的事情,於是他猛然將穀修的刀推開。
這時候,阿洪幾人已經從火焰中直衝而出了,赤甲看著他們的身上渾身浴火,不由悚然毛,他茫然地環顧四周,內心的狂熱殺意在一瞬間被澆滅。
“火!呃——”他驚呼,那張厚實的死臉難得的讓人看出扭曲的表情,他駭然望著熊熊火焰,完全忘記了穀修的存在。
穀修站在還沒有被火燒灼的地方,臉上慢慢浮出陰謀得逞的笑容,在他的眼睛裡有洞悉一切的狡黠,他不疾不徐地繼續潑水道“火燒灼到皮膚,臉毀了,怎麼去見心愛的姑娘?”他將赤甲內心最大的折磨一一說出。
赤甲崩潰的捂住耳朵,不斷搖著頭,像個迷途的孩子,滿是驚慌。
穀修步步逼近,頭頂燒灼的木塊砸了下來,他輕輕躲開,赤甲被火焰燙到,怪叫了一聲,接著有更多的轟然而下,他仿如困獸,在裡麵急得團團轉,他想要去撞擊木壁,但是壁上也全是狂嘯著的火光。屋門口,屋門口的火攔住了他的去路,他被包裹其中了,噩夢開始縈繞於他,他淒厲尖叫著,刀終於落地了。
穀修走到赤甲麵前,赤甲已經蹲下了身子,被火砸一下,他身子就會狂烈震一下,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穀修鄙夷地“嘖”了幾聲,他手上有幾根銀針,在赤甲因為火而喪失戰鬥力後,他倏然將銀針刺在了他的幾處穴位之上。
赤甲被銀針一刺,高大的身影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他的身體在抽搐,衣衫上還有火燒灼著,穀修麵無表情拉住他後領,一步一步將其從火焰中拖出,在他出口子的瞬間,木屋轟然倒塌。
霍猛見著穀修身上有火,仿如一個死神從中而出,呆呆看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忙吩咐身邊漢軍將其身上火焰撲滅。
而阿洪見著自己的同胞像一隻虛弱的野獸被穀修拖了出來,心中難言的恐懼。因為那會兒,他從木屋逃出來後,便被幾名漢軍製住了,如今二人被製,卻又得不到死,那接下去會生什麼,可想而知。
阿洪惶恐於被殘虐,於是向穀修求饒,穀修見著他卑微瞧著自己的樣子,聲音像是從地獄飄出般,道“阿洪——我的樓蘭好向導,那麼多年了,你還記得我嗎?”
篝火堆的火焰因為淒冷的風搖擺不定,阿洪抬起頭,望著穀修的臉,眼神裡有困惑,或許對他那樣的人來說,他的仇家實在太多了,每個仇家都渴望著將他碎屍萬段,他無法辨認,隻能保持沉默。
穀修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幽幽提醒道“許多年前,我同父親到往西域,我們的向導就是你,那一晚你殺死了所有人,包括我。”
阿洪聽到這段話原本還充滿了迷茫,但沒一會兒,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麼,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穀修,恍然道“你……是你……”
穀修淩厲的眼神剜過阿洪的臉,慢慢說道“你終於想起來我是誰了……”
阿洪激動道“我記得,你是那個……那個穀家的小孩,我記得你死了……怎麼會?”
穀修臉上的笑容停駐,他的微笑被惡狠狠地表情取代“當年的少年的確死了,死在黃沙之中,死在月夜,現在的我是他幻化出來複仇的邪靈,一切都是因為我對你們樓蘭人的恨!”他越說越激動,隨而神經質地站起身,一臉悲傷說道“父親從小就教育我,與人為善,他說,隻要你對彆人充滿了善意,那麼對方一定也會以善為報……”他望著天上的勾月,陷入了迷蒙的沉思,那一晚的的月很亮,但並不完整,就好像穀修的心,他越看越悲痛,隨之忽然轉過身,盯著一臉難以置信的阿洪,變態說道“父親他錯了!麵對肮臟下作,內心邪惡的人,即便給予再多的善心,最終也會被咬,對付你這種人,唯有血腥對血腥,才能讓那些汙穢遠離!讓這世間徹底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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