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兩有多少,這件事荊芥之前是不知道的,他隻知道那是一筆巨大的錢,比他拿過的所有錢都要大的一筆錢。
但是當那當鋪的老板在鐵杆子後麵接過了那端硯,核驗其的真偽之後,荊芥就知道一百兩銀子到底有多大了。
那饅頭大小的大銀元寶也隻有五十兩罷了,這就是荊芥在櫃台上看見過的,最大的銀元寶規格了。
而現在,自己有兩個。
“全換成銀子太重了,也不好帶,我給您換兩個十兩的小元寶,剩下的都兌成銀票可好?”
那當鋪的老板看著這由賭坊管事帶過來的少年,貼心的建議道。
在他看來這個少年終歸還是要把這些錢都送回來的,到時候銀子在對方的手上倒了一圈,肯定是要折損一些的。
他若是按照規矩稱量之後再收回來,難免被對方認為是當鋪黑心,但若是按照原額收回來,他們當鋪可從不做這虧本的買賣。
不如現在就給他換成那銀票,免得到時候再出問題。
隻是這小子好像是百草堂的少東家,那賭坊的管事也是真的膽大。
第二天荊芥果然如那厚樸預測的一般再次來到了賭坊內,荊芥站在厚樸的身後,繼續看著對方在那不大的賭桌之上將小小的竹片推到了下注區裡。
“要玩一把嗎,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新手的手氣一般都不錯。”
之前給了荊芥那塊小竹牌的賭客今日也在這賭桌之上,他在連輸了幾把之後就將目光轉向了站在厚樸身後,一邊聽著厚樸講解這牌九的規則,一邊看著厚樸揮金如土的荊芥身上。
他似乎隻是想要讓這個新手來幫自己換換風,這位穿著一身錦緞的賭客向少年招了招手,同時就準備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身來。
荊芥立刻麵露難色,得益於家庭教育,他還是對賭博這事有些抵觸,在大師兄和父親的教誨之中,賭場就是一個大怪獸,稍不留神就會將人給拆骨入腹。
隻是這位向他發出邀請的賭客畢竟在一天前才給了他整整一百兩白銀,那賣豆腐的老板包了一個青樓的小舞女也就花了不到八十兩白銀而已。
當然最重要的是看著眼前的三個人在這裡玩了這麼久,已經熟悉了規則的荊芥是真的感覺有些手癢癢的。
“人家是好孩子,他不想玩就彆讓人家碰這東西了,我們是底層起來的,這賭坊外麵和裡麵對我們差彆不大,都是要賭的,最多隻是些賭注大和小,贏率高和低,規則不同的差彆罷了。
他是百草堂的少爺,是有家業繼承的,至少也是一個小富則安,沒必要在這裡賭些什麼。”
厚樸這看似開脫,實則慫恿的話讓荊芥咬了咬嘴唇,確實,他是百草堂的少東家,但是這個位置現在看來是越來越沒用了。
或者說自己也就隻剩下這個不是由自己爭取而來的稱謂了,他當然想要爭取一下更多的,彆人對自己的崇拜眼光。
但是他又不敢放開手中百草堂少東家的架子,生怕一下水自己就直接沉入其中。
這種恐懼在發現菖蒲已經超過了自己之後就更加的強烈了。
因為害怕自己努力過了依然比不過菖蒲,他乾脆就花了大把的時間在外麵和小夥伴們瘋玩,這樣至少他還有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
自己隻是沒有努力而已,憑借他的天賦,分分鐘就可以追上菖蒲。
厚樸看著那已經開始掙紮的荊芥,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後繼續麵前的遊戲,今天中午荊芥已經讓小夥伴幫忙去打了掩護,他則可以在賭坊裡渡過。
那兩名賭客中的另外一個稍顯瘦高的男子帶著幾人去了一旁的包廂,隨後叫了一桌飯菜,厚樸招呼荊芥坐在自己的旁邊,開始不著痕跡的繼續打窩。
“我們這些人雖然是士農工商中最底層的商人,隻是沒想到吃的比那些進京趕考的學子都要好。”
荊芥看似是在和那兩個正在往嘴裡送著大魚大肉的賭客說話,但是眼角的餘光時刻都注意著身邊的荊芥。
“要我說啊,這所謂的大丈夫也不過如是了,吃最嫩的肉,喝最好的酒,坐最華麗的馬車,娶最漂亮的老婆。
這一切都是要錢這個王八蛋啊,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坐在厚樸旁邊的那個瘦高賭客一邊感歎,一邊順了順自己的胡須。
“賈老兄瞧你這話說的,人心自古以來都是慕強的,我看那是從未有變過,隻是過去的人都隻是野獸,隻慕那尖牙銳齒,而現在則是慕這金銀細軟罷了。”
那個稍胖一些的賭客喝了點小酒,紅暈就此浮現在了臉頰之上。
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用之前以桌上那些小竹板和荊芥口袋裡麵的白銀建立起來的長輩威信,在荊芥的內心中緩慢的將那錢財和他所渴望的所有東西都聯係在了一起。
下午四人又在賭桌之前開始了下半局,厚樸依然在旁邊不鹹不淡的挑逗兩句,那兩個賭客則是在賭桌之後不時互相以吹牛逼與吐槽的方式分享一些他們用錢讓彆人跪舔他們的小故事。
第二天很快就過去,第三天再次來臨,這次的上午荊芥並未到來,這讓站在三樓包廂內的賭場管事急得左右踱步。
他可是已經將實打實的一百兩給丟進去了,雖然他在厚樸麵前表現的很強勢,說什麼要是他的一百兩餌被吞了,自己就要將他給榨乾把這筆錢給填上。
但管事也很清楚,就是將厚樸榨乾了也沒有什麼油水了,否則這小子也不可能活著站在自己的麵前。
這一百兩幾乎是他前半輩子積蓄的一大半,要是全部都給沉下去了,可就真是哭都沒有的地方哭了。
這次自己還是貪心了,那百草堂的錢哪有那麼好拿的,管事來回踱步,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這麼著急乾什麼,釣魚的時候對大魚要有點耐心,心急隻會兩敗俱傷。”
厚樸此刻則是安下了心來,知曉荊芥性格的他已經料定對方一定會上鉤,此刻需要的隻是等待,以及不要讓黃柏與師娘過早的發現這事。
他用左手上留下的三根手指緩慢的摸索著杯沿,魚兒快要咬鉤了,隻需要再下一記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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