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以貨易貨
已是正午時分,葉昭趕著羊來到她的秘密基地——一個隱蔽的山洞,隱藏在一處瀑布的後麵,是她幼年在瀑布沐浴時無意發現的,逐漸成了她牧羊時的歇息地。前幾年有次大暴雨衝壞回村唯一的木橋,她沒有辦法,便在這洞裡住了五天,直到橋修好了才帶著羊回家,那個所謂的養母陸婆子見羊無恙,罵了幾句便也不計較了。後來有過幾次雨雪天氣,她便帶羊在此處過夜,陸婆子也慢慢習慣,羊被養得肥壯就好,至於這個養女不在家,倒省了幾天米糧嚼用。
葉昭現在給這個洞取了個名字水簾洞——不錯,就是孫大聖的水簾洞,裡麵經過一段時間的整理倒也舒服。她生了火,煮了幾枚早上草叢裡尋得的鳥蛋,吃了一枚蛋並一塊香薯,便倒頭在一堆乾草上補覺,四隻羊兒也頗通人性,跟著一起歇息。
一覺睡醒,葉昭伸伸懶腰,收拾一下趕羊出洞,帶著羊兒又在山坡上吃了會兒草,見日已西斜,算算時間差不多,便吆喝著羊兒回家去。
一人四羊剛拐至樹林邊的一條小路,聽得一聲微弱呻吟,葉昭回頭看到旁邊茅草叢裡躺著一個男人,一手捂著胸口,衣衫上隱隱有血跡滲出。
葉昭上前幾步,那個男子臉色蒼白,他看向葉昭,驚喜道“是你。”竟是早上溪邊飲馬的那個錦衣青年。
葉昭四下張望,那人苦笑道“他們都死了。”眼中閃過幾分凜然。
葉昭上下打量著他,雖然十分狼狽,卻依然掩飾不住他的出眾,身體修長,五官俊美——嗯,還不是一般的俊美,用她那個世界的形容詞,當得起妖孽二字,妖孽——對,就是這個詞,形容女人漂亮用妖精,男人就是妖孽,合理,公平。
那個妖孽見葉昭麵無表情地打量著自己,看不出她什麼意思,不禁開口道“姑娘,你——”
葉昭回過神來,咽了下口水,轉身就走。
妖孽怔了下,“喂喂,你,你這是要走嗎?”
葉昭轉頭道“不然呢?”
“你,你不打算救我嗎?”妖孽一語出口,忙又道“我是說,你不打算救死扶傷嗎?”
葉昭點頭“不打算。”又不是聖人。
妖孽愕然,一時無語,見葉昭又要走,忙喊道“姑娘姑娘——”欲起身,扯動傷口痛得喊出聲來,胸前的血又溢了出來。
葉昭聞聲看他,他應該傷得很重,麵色愈發慘淡,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
妖孽緊緊按住胸口,卻衝葉昭微微一笑。
葉昭心裡罵娘,這個妖孽笑起來這麼誘人。她忽然問道“你有錢嗎?”
妖孽詫異,隨即明白過來,用另一隻手在懷裡掏了幾下,取出了兩三塊散碎銀子,遞向葉昭。
葉昭遂上前取了在手上掂量幾下,四下張望一番,道“你等著。”快步離開。
妖孽眼看她沒了人影,苦笑一下,複又仰麵躺下,閉目蓄力。
約莫一盞茶時間,腳步聲響,他張開眼,看到葉昭來到他跟前蹲下來,手裡拿著坨黑乎乎的草泥狀東西。還沒等他開口,葉昭三兩下撕開他傷口處衣衫,將那坨黑東西敷在傷口上,妖孽吃痛欲呼,葉昭斥道“彆動!”
妖孽竟聽話地不敢動,隻覺傷口處先涼後痛,他忍不住道“你這是什麼東西?”像坨屎一樣。
“止血草。”葉昭說著,眼見傷口血液凝固,抬手撕下妖孽的一片衣襟下擺,看看妖孽的胸口,卻不知道如何包紮了,想半天把衣片扔給他,“你這傷口剛剛止血,不可亂動,就這個姿勢你保持住,過兩天就好了。”
起身扯過幾片草葉擦拭一下手,拿起背包。
妖孽被她整得目瞪口呆,忙道“你就這麼走了?”
葉昭“不然呢?”攏著羊邁步開走。
妖孽“你不管我了?”
葉昭“你多大了呀?”又不是你娘。
妖孽“我這麼躺著,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
葉昭“涼拌炒雞蛋。”
妖孽“萬一有野獸過來吃了我呢?”
葉昭“這個問題有點難,容我回去想想再來告訴你。”
聲音漸行漸遠。
葉昭與羊剛到村東口,便聽到牛牛喊她的名字。葉昭走到矮牆那裡,掏出四枚野鳥蛋放在牆上,牛牛歡喜地拿起來,衝剛掀簾出來的奶奶說“阿奶,鳥蛋。”
陸阿奶笑著近前,對葉照招呼“阿昭放羊回來了。”
葉昭點頭微笑,這個奶奶平素對她多有照拂,經常背著陸婆子給她點吃的喝的。葉昭也會回報一些放羊時采摘的山貨。
“姑娘!”一男聲傳來。
葉昭聞聲看到一個乾乾淨淨的青年推著一輛貨車過來,滿臉笑意地對她道“姑娘,是阿昭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