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永寧侯府仿若被一層陰霾籠罩,處處透著冷情。
永寧侯總算從道館歸來,然而,蘇玉秀之事讓老婦人心情跌入穀底,趙氏也憂心此事若傳揚出去,會累及自己的女兒。
這段日子裡,莫說是對二房的人,就連好不容易歸家的永寧侯,她也沒個好臉色,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主子心情不好,下人們自然也都戰戰兢兢,整個侯府都沉浸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
唯有薑氏的清音苑和蘇婉清的時暖閣,時不時會有歡快的笑聲傳出,宛如這寒冬裡的幾縷暖陽。除夕夜,雪已經停了,天地間一片銀白,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如同仙女灑下的銀屑,將世界裝點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仙境。
侯府眾人聚在一起守歲,屋內的炭火映照著眾人的臉龐,卻暖不了老婦人那冰冷的心。她終究還是受不了這壓抑又尷尬的氛圍,先行回去了,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
蘇玉秀和蘇宇策都稱病未到,老夫人一走,趙氏也待不住了,帶著兩個兒女,甩袖回了大房。
永寧侯自然也跟著回去了。
此時,整個屋子裡麵也就剩下蘇銳明和薑氏母女。蘇銳明如今對自己的那一雙兒女,當真是傷透了心。
女兒就不必說了,不惜自毀名聲也要嫁給楊恩昱那小子,他倒要看看,那小子日後能有什麼造化。
關鍵是兒子,功名尚未考取,卻已經和青樓的女子糾纏不清,還成了京中人人羨慕的花魁的座上常客。
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蘇銳明氣得暴跳如雷,直接動用家法。要不是老夫人及時趕到,蘇宇策怕是過完年都還爬不起來。
大約是終於意識到自己教育的失敗,蘇銳明近來對薑氏格外殷勤。
此時他又來到薑氏跟前,滿臉堆笑,言辭懇切,試圖彌補過往的疏離。
薑氏卻隻是不冷不熱地回應“若老爺沒什麼事兒,我跟清兒就先回去了。”
蘇銳明頓時有些著惱,我都已經紆尊降貴來跟你道歉了,你薑氏到底要拿喬到什麼時候?
蘇銳明眉頭一皺,沉聲道“讓清兒先回去,咱們夫妻倆說說話。”
蘇婉清卻站在原地紋絲未動。
蘇銳明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惱羞成怒地對她發狠道“蘇婉清,莫要以為你現在被封為縣主就了不起了,我到底是你爹!我的話你也敢不聽?你確定要忤逆我嗎?”
蘇婉清並不回答,隻是靜靜地站在薑氏身前,用一雙如寒潭般深邃冰冷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那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隻有無儘的冷漠與不屑。
蘇銳明被看得心頭火起,正要再次發作的時候,薑氏發話了“清兒,你先走吧。”
邊說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微微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蘇婉清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我在院子裡等您。”
說罷,便轉身離開,留下蘇銳明氣得渾身發抖,麵色鐵青。
蘇婉清步出屋子,立於四角天空之下。雪後世界銀白似夢,仿若仙境。她身著厚棉衣,衣上精致花紋於白雪映照下若隱若現,領口與袖口毛茸茸的邊,恰似冬日盛開之棉朵。手中緊握著湯婆子,暖意自手心蔓延,驅散幾分寒意。
她站在屋簷下,輕伸玉手,雪花如輕盈精靈般紛紛揚揚飄落,觸到指尖,瞬間化為剔透水珠,似珍珠般晶瑩。她仰首,雪花落在臉頰,帶來絲絲涼意,那精致麵容在雪花映襯下愈發清麗脫俗,宛如雪中仙子。
沒過多久,屋內便傳來了薑氏和蘇銳明吵鬨的聲音。蘇婉清微微皺眉,側耳傾聽。隻聽到蘇銳明帶著幾分惱怒的聲音傳來“你我到底是夫妻一體,有必要每日如此劍拔弩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