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看著油燈和琳琅滿目的屍骨歎了口氣,總算到最後一具屍骨了,裴敬麻利驗屍記錄。
做完了,按照順序模骨畫像,皆枕在風化程度不同的骷髏下麵。
等都做完,裴敬揉著蹲了五六個時辰的老腰爬起來。
或許是因為蹲太久,起來太急,裴敬眼前發黑,覺得天旋地轉。
背後傳來溫熱的氣息,裴敬緩了好半晌才緩過來,側頭看向身後的人,裴敬趕緊起開,恭敬一禮,“顧大人。”
顧桓看著空空如也的懷中,麵色慘白的裴敬眉頭輕皺,“怎麼回事?”
“約莫蹲太久,起的太急,歇息會兒就好了。”
裴敬四下看了看,“屍骨畫像皆畫完了,可以張貼尋找屍骨親人,上元節前還能入土,受一捧香火。”
“時間不早了,大人自便,我去洗漱歇息了。”裴敬柔了揉發漲的腦袋朝顧桓又是一禮。
顧桓皺眉看向她麵無血色的臉,在燭光的襯托下似搖搖欲墜,隨時會化做煙霧散去的鬼魅一般。
顧桓心中一緊,拽住裴敬手腕,“帶你去看看。”
“什,什麼?”裴敬覺得難受,想回去歇息,這大晚上的顧大人發什麼瘋。
裴敬拽拉之下麵色更白,顧桓敲門拽起了皇城司專職的大夫,百裡商陸。
裴敬皺眉,她不喜歡這個老大夫,尤其他的名字,百裡商陸,百裡上路,自己剛來時脖子傷口未愈,找他上過藥,死貴死貴,還囉嗦。
“大半夜的敲敲敲,是死人了還是怎的!”百裡商陸罵罵咧咧拉開門。
見是顧桓,立馬堆起笑臉,“大半夜的,不知顧大人喊老夫起榻有何要事。”
顧桓冷著臉把麵色慘白,搖搖欲墜的裴敬拉了過來。
裴敬僵硬扯出一抹笑意,“上路大夫。”
百裡商陸瞪了一眼麵白如鬼的裴敬,“進來吧。”
一番查看,“氣血不足,饑飽癆,又染了風寒這才這副鬼樣子。”
裴敬聽懂了,自己這是氣血不足加低血糖加風寒,怪不得頭重腳輕的。
裴敬強打精神朝顧桓拱手一禮,“我想睡覺了,先告辭了。”
說完,裴敬一轉身直接栽了下去。
顧桓麵色慌張,一把撈住裴敬,看到懷裡昏迷不醒的裴敬,顧桓神色慌張,“快看看,快點看!”
百裡商陸認命走了過去,翻了翻眼白,“風寒加上氣血有虧,又有饑飽癆,撐不住暈過去了,睡一覺醒來吃了藥歇息好就行了。”
“什麼是饑飽癆?”顧桓神色緊張。
“不是什麼大事兒,多吃點甜食就行,氣血有虧引起的,補氣血,每日吃點甜的就沒什麼事兒,養養就好了。”
顧桓聽完這才送了口氣,打橫抱起裴敬,“煎藥後送到我書房。”
說完顧桓抱著裴敬轉身出了院,好在此時夜已深,司使大部分都回去了,留住的也皆已入睡。
來到北院,裴敬房中周月牙抱著桌杌睡的口水直流,聽到響動,驚醒了過來。
看著顧大人抱著昏迷不醒的裴敬進來,周月牙被嚇死了,趕緊跑過去,言語驚恐,“裴敬姐姐怎麼了?”
不是驗屍嗎,怕她太晚了一個人害怕,自己不敢驗屍房等她,特意呆她房間,怎麼回來就昏迷不醒了。
顧桓看了一眼緊張的害怕直流眼淚的周月牙,覺得格外心煩,與之前見裴敬莫名流淚時候感覺完全不同。
“閉嘴!”顧桓冷聲嗬斥。
隨即想到裴敬與她關係甚好,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風寒加上氣血不足暈了過去,睡醒了便無事了。”
看了看裴敬臉上墨汁,“去打水替她梳洗一番,晚些送藥過來,吃完睡一覺就可以了。”
周月牙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裴敬,趕緊提著裙擺出門,特意給她留了熱水。
顧桓小心小心把她放在榻上,替她褪了鞋襪,溫熱的指腹小心的擦拭臉上墨汁,乾涸了,印子擦不掉。
她臉上的溫度格外燙人,本就白淨的臉色不在慘白,反而是詭異的坨紅,嘴唇的顏色也格外的殷紅。
鬼使神差湊近觸碰後顧桓刷的一下起身退開,直到背部撞到桌麵才停了下來,詭異的反應讓顧桓格外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