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之際,陸可兒幽幽醒來。
嗶嗶啵啵的篝火燒的正旺,小小的土地廟並不寒冷。
隻有她一個人,那個救了她的男子已經不知去向。
陸可兒回想起夢境,似真似幻,
伸手一摸,身下棉袍有鮮血染紅。
夢,並不是夢,
陸可兒意識到,是那個男人把自己從少女變成了女人。
江湖兒女,為了救命,形勢所迫而已。
陸可兒如此安慰自己,整理好衣衫,走出土地廟,
冬日的早晨,薄霧寒霜,
她的馬匹想必昨晚已經遺失跑散。
陸可兒辨彆好方向,繼續步行趕往山陽縣。
……
江楠騎著馬,正在路上狂奔,
天還沒亮,確認陸可兒高燒已退,安穩睡去,他才悄然離開。
江楠也沒想到會在小廟裡,稀裡糊塗就和一個陌生女子糾纏在了一起。
當陸可兒攀附上他,肆意索取之時,他還是守住了最後的底線。
隻是,那女子背後的傷口再次崩裂,染紅了他鋪在地下的衣袍。
江楠還惦記著山陽城的戰況,還惦記著胡不歸,燕秀秀和自己的義勇軍們。
鄰近縣城,他看到晨霧裡,有個人正跌跌撞撞的朝他跑來,
再近些,江楠竟然看到一個受了傷的狼胡少年,正在逃命。
江楠翻身下馬,握著手裡的長刀,站在道路中間,
身姿挺拔,宛如天降神兵。
狼胡少年隻顧逃命,不時回頭看向縣城的方向,
直到距離江楠不過十幾步,方才看到擋在路上的這個人。
“放我過去吧,求求你,不打了,不打了,我要回家。”
撲通一聲,狼胡少年給江楠跪下,磕頭求饒,
他說的大康話竟然很是熟練。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可問過成千上萬死在你們刀下的冤魂?”
江楠握著長刀,一步一步向這少年走去。
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倒也生的眉清目秀,皮膚較之其他狼胡人要白皙許多。
“大哥,我錯了,我不該聽他們的蠱惑,我不該背叛父汗和玉姐姐。
大哥,求求你,饒了我吧,
我這就回去大草原,我去找父汗和玉姐姐,我向他們懺悔。”
少年求著饒,痛哭流涕。
“你叫什麼名字?”
江楠聽了這少年一番胡言亂語,不由得心中一動。
“大哥,我叫賀遂純風,我是天狼部王族的王子。”
“賀遂純玉是你何人?”
“大哥,你認識我阿姐?你真的認識我阿姐?”
少年不可思議的看著江楠。
“看看這個,你可認得此物。”
江楠從衣兜裡掏出賀遂純玉送與他的信物,遞給賀遂純風。
“這是我阿姐的信物,沒錯,真的是我阿姐的信物。
啊,我知道你是誰了?
你是同州城江楠飲子坊的掌櫃,江楠。”
賀遂純風站起來,緊緊握住信物,眼睛裡是狂喜。
“你知道我?”
江楠也愣住了,沒想到賀遂純玉還把他講給了弟弟聽。
“知道,知道,自然知道。
我阿姐說,你才是我真正的姐夫。”
賀遂純風知道這一聲姐夫喊出來,他就能逃過這一劫。
果然,江楠眼裡的殺意開始消退,
賀遂純玉的親弟弟,他沒辦法下手斬殺。
“你阿姐現在何處?你父汗為何會被奪了汗位?你們又為何要攻打大康?”
“姐夫,此事說來話長。
我阿姐和父汗應該在極北之地隱居。
至於汗位之變,唉,也是我們這些年輕人太過嬌縱。
沒想到戰爭如此血腥,人命當真賤如草芥。”
賀遂純風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黯然神傷。
“怎麼?怕了,不想打了?”
江楠挑眉一笑。
“不想打了,再也不打了。
我還不如在大草原放牧牛羊,吃肉喝酒,陪著心愛的姑娘安穩一生。”
賀遂純風是真的怕了戰爭,太殘酷,太血腥。
“好啊,不過停戰這事也不是你我能夠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