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停,江楠和胡不歸已經往北走了七八十裡。
兩人專門走鄉間小路,胡不歸的斷刀都用厚布包裹,隱藏了身份。
“不歸,家裡其他人如何?”
江楠還是不放心江家大院的人。
“燕大哥回了齊王府,牛家祖孫回了老家。
崔招娣大哥不用掛念,代青蓮不知所蹤。
杜大哥他們說要去涼州討生活,大哥給他們的錢財足夠多了。”
胡不歸把自己知道的,這些人的情況大概一說。
“也好,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不歸,跟著大哥離開故鄉,你可願意?”
“大哥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胡不歸冷硬的臉,難得淡然一笑。
江楠拍了拍胡不歸的肩膀,兩人繼續北行。
……
午時一到,
菜市口已經熱鬨非常,高高的行刑台前,圍滿了看熱鬨的人。
大隊府軍軍士,手持長槍警戒四方,
監斬台上,手捧欽差金印的巡檢禦史王鶴鳴端坐在主位,一身正氣凜然。
陸謙,和一身武將軍服的張子棟在兩旁落座。
“帶人犯。”
作為行刑官的陸遜站在台前,大喝一聲,下令獄卒把江楠拖到行刑台上。
眼看著昔日意氣風發,長身玉立的江掌櫃,江大善人,
此時就像一條死狗一般,被兩個獄卒拖著前行,圍觀的眾人高聲歡呼。
臭雞蛋,爛菜葉,甚至碎石磚塊紛紛往江楠身上扔去。
江楠就跟沒有知覺一樣,微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陸遜走過來,一把抓著江楠的亂發,把他的頭提起來,親自驗看一番。
“大人,昨夜兵部有將軍來提審,把他打的隻剩一口氣了。”
獄卒趕緊向陸遜解釋。
“嗯,準備行刑吧。”
陸遜才不會去可憐這個仇人,更不會去管他的死活,反正砍的是他的頭顱就是。
江楠被安置在斷頭台上,跪倒在地,身後站著一個膀大腰圓的劊子手,
大冬天的赤裸著壯實的上半身,一把生了鐵鏽的大刀片子晃來晃去。
台下圍觀的眾人一看到這把刀,就知道今天這砍頭有熱鬨看了,
殺人偏用鈍刀子,這是多大的仇啊。
黑壓壓的人群,足有成千上萬,
許強帶著斧頭幫六百幫眾,就混在這些人當中。
“幫主,刑場上有帶刀官差千人,持槍府軍三千,
還有六千弓弩騎兵,已經把周圍全部封鎖了,隻留了一個方向的出入口。”
斧頭幫負責偵探的頭領,悄悄過來向許強彙報。
上萬全副武裝的軍士,嚴陣以待,看來大皇子想來個大動作。
許強皺眉,看向一旁同樣眉頭緊皺的燕秀秀。
“主公交代過,儘力而為,
若是事不可為,安全第一。”
許強說的很清楚,燕秀秀沒有吭聲。
杜豐收十一人,已經擠到行刑台前方,每個人懷裡都藏著剪刀,殺豬刀,剔骨刀,
看著斷頭台上淒慘無比的江楠,他們雙眼都在噴火。
崔招娣在人群中踮著腳,看著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江楠,目光森冷,
全身開始蓄力,那把玄鐵菜刀就在她身上。
同樣擠在人群中的代青蓮,頭上插著一朵小巧白花,一身素縞淚眼婆娑。
同州書院,牛遠誌尋到一處偏僻的角落,麵朝菜市口方向跪倒,伏身三叩。
菜市口對麵,一家酒肆二樓,
陸可兒坐在靠窗的位置,也在看著行刑台上江楠,
桌上擺了三杯酒,她也不知道今日是來告慰兄長在天之靈,還是送彆這個男人。
人群後方有些騷動,
夏婉清,夏婉瑤,還有夏婉蓉三姐妹,帶著一口上等厚棺趕到了這裡。
夏婉清和夏婉瑤不約而同得身披麻衣,持未亡人之禮,
就是夏婉蓉和丫鬟穎兒也帶了白花。
陸謙,張子棟看著黑壓壓的人群,相視一眼,各自殘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