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是所有生靈的共性?胡仙仙從前在陵州時,以為看熱鬨是小地方俗人的劣根性,到了京城才知道京城裡的人也愛看熱鬨,如今又知道同天城裡的山精野怪們還是喜歡湊熱鬨。
香草女妖緊咬著發抖的嘴唇,抽泣了好一會兒後才低吼出聲“我沒有做錯什麼!聽清楚啊,我沒有錯,我該過好日子!憑什麼要我吃苦長記性?你們跟負心漢是一夥的!”
看她這麼激動,胡仙仙放緩語氣說“說那些是希望你能吃一塹長一智,轉身離開核桃精,找到真心對你好的人。你彆誤會,不是看你笑話兒,認為你該吃苦的意思。”
喧鬨的人群靜下來,所有目光看向香草女妖,等待著她做出選擇。核桃精的目光期待感很明顯,期待著結束一地雞毛的感情糾葛,從此各自安好。
麵對情郎期待的目光,香草女妖尖聲說道“轉身離開?我為什麼要轉身?我是香草家族的嫡女,知書達理、有情有義,不可能做背叛夫君的事!那些水性楊花的小浪蹄子才會愛了一個又一個!”
這話的意思是,在情感上重新做了選擇的女人都是“水性楊花的小浪蹄子”?那個最同情香草女妖還溫聲安慰她的老婦聽了這句話,像被蠍子蟄了般哆嗦一下,踉蹌退了幾步。
老婦年輕時曾與人訂婚,可那男子還沒辦婚禮已死了;後來父母安排另嫁,那漢子總是喝了酒亂發酒瘋、亂打人;沒法過下去了,隻能求著娘家人給了酒鬼漢子一大筆錢,得了自由身,再嫁給現任丈夫。
與現任丈夫過了快百年,家庭和睦,她也快忘了從前的事,被香草女妖一說,突然想起往事,再嫁已算不貞,三嫁算什麼?
人群中有熟人,老婦總覺得他們看自己的目光異樣,麵子上掛不住了,隻能悄悄離開。
如老婦同樣想法的人不少,都悄悄離開了,胡仙仙信奉愛一個人就該愛一生一世,可是對於生活中千差萬彆的具體情況,她不強求彆人固執愛一個人。
湊近香草女妖,胡仙仙目光犀利發問“你到底是標榜你自己多堅貞、多專一才死活不肯離開他?還是真心愛他,沒了他就活不下去才守著他?”
“當然是一心一意愛他,才永遠守著他!”香草女妖答得很乾脆。
“如果愛他,那先把手鬆開一些。或許讓彼此疏遠,更能看清對方,說不定他會發現你的好。如果實在無法感化他的心,那就放手成全,他過得更好,你也會過得更好。”
胡仙仙已經說了煽情煽得快感動自己的話,然而香草女妖還是固執不聽勸。
其他人也一起勸,但越勸越讓香草女妖對眾人反感起來,還指著核桃精大吼“什麼轉身離開都過得更好?離開他,我不可能過得好!我不好過,他也彆想好過!”
自己不好過,對方也彆想好過?這是扯下一切隻為愛他的幌子,表露賭氣報複的真實意圖?
怨氣衝天的香草女妖,果真令人可怕,不少男子向核桃精投去憐憫的目光。
胡仙仙愛過,深知愛到極致會瘋狂,語聲再溫和幾分“你說的不是真心話,你肯定希望一起好好過。隻是你已經給他造成困擾了,先分開冷靜冷靜。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遠遠看著他,默默祝福他也是一種愛。你試試,也許你讓他身心壓力小點兒,他會慢慢懂得你的好呢?”
同天城的城牆與街巷均是黑亮石頭所建,居民們又多少保留些本體喜好特征而穿著五顏六色的怪異服裝,在暗沉雜色中,一身素衣的胡仙仙格外顯眼,如鶴立雞群。
氣質出眾,言語溫柔,很多男子以欣賞的目光看向胡仙仙。
這場麵沒來由地讓香草女妖心中無名火升騰,直直盯著胡仙仙嚷道“讓我順著他的心和他分開?分開了還盼著他能慢慢懂得我的好?我做不來和這個藕斷絲連,和那個又糾纏不清的事!隻有你這種招蜂引蝶的浪才那麼做!哼,你的想法是不是抓一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要讓他們不打擾、不乾涉你,把你當菩薩供著?”
她是已經瘋狂了吧?對胡仙仙這般惡語中傷,引得暗衛們準備出手抓她。
胡仙仙搖頭製止暗衛,苦口婆心再勸道“不多講那些道理了,你目前首要該做的事應當是和核桃精商量怎麼管孩子,你把孩子藏起來不要他去見,這樣把孩子當籌碼,對孩子傷害太大,不論你們誰對誰錯,孩子始終是無辜的。”
“孩子當然無辜!我也不想把他藏起來,可我有什麼辦法呢?你要是真想幫我……"香草女妖頓了頓,指著核桃精說,"要幫我就下令讓他喜歡我,陪著我一生一世!你們權勢大,他不敢反抗。”
原來她乞求幫忙,求的不是勸說她與核桃精和好,為的不是解開兩人心中疙瘩,隻為了靠強權強行把核桃精留在身邊?
胡仙仙拒絕這無理請求,感情的事勉強不來,越施加壓力越增添厭惡。
被拒絕,香草女妖的臉暴起一股股青筋,沒希望,那就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