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冊裡一幀幀精美圖畫,所繪全是春閨香豔場景,那人物麵容畫得皆和程浩風、胡仙仙有七分相似。
“畫技不錯,可惜了,畫中人男的不夠俊,女的不夠美,若是照著五師兄和紅兒畫,那般才有更多人看。嗯,就是照著韓澤熙和竹君畫也不錯。”胡仙仙挺專注地欣賞了一會兒才說。
杭無一瞄了兩眼又側開頭,聲音低得像蚊子哼“他們這樣胡寫亂畫,太敗壞風氣了。你還有閒心注意五官怎麼畫?”
“有閒心,我有閒心得很呢,一天到晚又沒什麼事做,閒得發慌。唉,照著紅兒和竹君畫也不對,她們已不在了,不能汙損她們清譽。”
胡仙仙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杭無一也不接話,她說了很多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什麼。
她隻是心尖很疼,總是想起那些已不在的親友,嘴角帶著笑意說話,眼中卻是滿滿的悲涼。
說累了,她又翻看那些畫冊,見杭無一在旁邊欲言又止,促狹地把畫冊拿到杭無一眼前。
杭無一驚得眼睛瞪圓,又飛快閉上眼睛,緊張得小臉皺成一團兒。
胡仙仙笑了幾聲問道“是否淫靡?”
“不知道……阿姑,彆捉弄我了。你也快想想辦法吧,這樣下去不行。”
胡仙仙按著胸口,緩緩走到琉璃牆邊,出神地望著遠方,語聲飄忽“不願想,不願想……這個腦袋留著秀美皮囊就好,腦袋裡裝的千般萬種都不要。如此,才能略快活些。”
聽她語氣不對,杭無一睜開眼睛,快步走到她身邊,瞧瞧她臉色說“阿姑,你是不是生病了?”
胡仙仙搖搖頭,讓她陪自己出去走走,出門前又讓她先等著,要換衣服。
換下家常隨意穿的藕白衣褲,換上一襲窄袖水綠衣裙,纖腰盈握,羅帶飄飛,胡仙仙俏麗似十六少女。
她邁著輕快的步伐出門,杭無一隨後跟上,使勁兒走,仍是有一點跟不上師父的步伐。
不是真的腿腳跟不上,是心理上的感覺,明明剛才還是極具成熟風韻的女子,帶了滄桑感在自嘲呢,此刻在街上快活地東瞧西看,又像好奇的小女孩。
胡仙仙以前對於穿著不甚在意,通常穿一身青色道袍,需要隱藏道門身份時,去豪門華府穿朱紅色長裙,去鄉村或小巷就穿藍底小白花衣裙扮樸素民女,很少刻意裝扮。
相識多年,杭無一從沒見過她如今這般羅裳輪換,演繹出萬種風情。
玩了一圈,又吃了各色美食,胡仙仙拉著杭無一去找程浩風。
“不用去打擾三師伯了吧?他很快要回蕊仙居了,你們有什麼事,回去慢慢說。”
“可我現在就想說,不想等他回去再說。嗬,紅顏禍水不纏著尊主,又怎麼為禍天下?”
兩人直闖齊陽殿外也沒人敢攔,進了一間議事廳,眾人見她來了,都自動告退。
程浩風問她有什麼事,她說想請杜婉芷來玩,已有兩個月沒見了。
彆的事,倒也沒有。
被一件瑣事打擾了正事,程浩風也不惱,笑著答應了,又讓她們先回蕊仙居,他安排一下事情就跟著回去。
一天後,杜婉芷到了,幾個人相見說笑,歡聚兩天後,她讓杭無一回錦鯉島去。
臨行又囑咐她“多幫無痕經管各項事務,你需要學些治世之術。”
送走杭無一,胡仙仙站在海邊礁石上靜默良久,海風吹亂她發絲,吹得素白長裙飛舞翻卷。
杜婉芷在旁邊細細打量她,打趣說“他們說你的容貌遜我一分,我倒覺得你更動人。此刻這般脆弱又傷感的病態美,真是我見猶憐。不如我們一起私奔,也去占個地盤當山大王,免得和他們在一起被人說三道四。”
“我?脆弱又傷感的病態美?”胡仙仙回過神,摸摸自己的臉,驚訝反問。
“臉色那麼差,眼神那麼憂鬱,瘦得快要被風吹走了,多年知交,你快不快樂,以為我看不出來麼?”
杜婉芷拉她走下礁石,慢慢往回走。
“我這會兒不想回去,在這裡坐坐,你彈一曲給我聽,行嗎?”
杜婉芷取出寒月芷夢琴,盤坐下來,橫琴膝上,但沒有立刻彈。
她認真地問胡仙仙“你這般鬨,是在賭氣,還是真的沉溺於閨房私樂?”
“是賭氣,也是真的縱情貪歡。”
也是真的縱情貪歡?杜婉芷聽了她回答後神情愕然。
她嫵媚輕笑,抱膝蜷坐在石頭上,低聲說“喜歡看他情動欲起的模樣,誘人沉迷,我怎麼甘心隻是我沉迷呢?當然要彼此魅惑。”
杜婉芷搖頭輕笑,歎了兩聲,撥弦撫琴。
琴聲和悅,如飛鳥自在來去,如山花幽穀開落,也如雲卷雲舒悠然散淡。
胡仙仙閉目傾聽,心中好受很多,似睡非睡,完全放鬆身心沉醉於琴音。
一曲終了,耳邊還有餘音嫋嫋,胡仙仙沉浸在這種美妙感覺中不願離開。
杜婉芷看了看她,又調弦再撫一曲。
接下來幾天,胡仙仙請杜婉芷教她撫琴,兩人十指翻飛,泠泠妙音飄出蕊仙居,飄於同天城上空,引不少人仰頭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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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沐風思念杜婉芷,忍不住發靈符催促歸期,胡仙仙隻得放她歸去,自己練習彈琴。
八月十五到了,程浩風宴請臣屬,胡仙仙毛遂自薦,要彈奏一曲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