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淺淡,雲影漫浮,一個平淡的山林之夜,沒有夜色如墨,沒有皓月千裡。
“師叔,我還有許多事向你請教,不知可否……”
程浩風還沒說完話,臧玄蛟悶聲悶氣吼了句“不可,不可!”
已做好挨打準備了,還沒問出想問的事,就被拒絕?
“小子,去看看風景吧,彆來討打。道不同不相為謀,不信我,還懶得打你了呢。”
“師叔,我已悟出你所說是真知灼見,但改變所學功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我要放你也不知從何放起。這鎮龍囚玄陣不是一般牢獄,打開門就放人,要破陣才可以放人。”
臧玄蛟沉吟片刻,像藏了什麼心事般說“我今夜不想說話,也不想打人,你自去看看風景。在這羲明山上一百多年,你有沒有仔細看過此山不同時節的風景,有沒有仔細看過羲明山周圍的地形地貌?人呐,往往身邊的風景都沒好好欣賞,卻想著去遙遠的地方飽覽風光。”
程浩風聽得滿腦疑問,也不敢多言,恭敬告辭後,退了出去。
到得通往雲華觀的山路上,再想想臧玄蛟說的話,他真尋了個視線好的大岩石,站到上麵看風景。
不論臧玄蛟所說是彆有深意,還是找借口打發他走,反正多看看、多了解一下羲明山沒有壞處。
羲明山在正西方向,地處中原邊緣,從山腳繞山一圈約有百裡,繪到圖上,整座山像個鵝蛋。
當然,在山上隻看得到奇峰險峻,得假想飛入高空,山峰皆無,隻看那山的平底便是如鵝蛋。
羲明山屬秦州轄地,隻因通往秦州的一麵略平緩,上山下山都走那邊,彆的州與羲明山相鄰處都是懸崖絕壁,與州中百姓沒有來往。
秦州像個茄子圍在羲明山東側,山腳緩坡與平壩相接的地方,正像雞蛋的圓弧與茄子的彎弧相接。
秦州再往東是甘州,像個方正豆腐塊一樣,因曾被匈儺占領修了王城,甘州收複後由幾方霸主商議人為刻意劃界,才那麼方正。
經甘州再往東萬裡,便是富饒的中原腹地,有程浩風山水秀美的故鄉,有曾經繁華無比的京城。
當下京城被聞達占據,聞達總以真正天子自封,可京城裡商鋪空置,街巷冷清,全無當初盛景。
由秦州斜向南,是雞腿般圖形的興州,在羲明山與秦州狹長夾角處像雞腳,接壤平州、沙州那端像雞大腿。
興州在前兩年還是趙遺策的地盤,靠著軍人勇武、民眾支持,劉都攻下興州。
這平州、興州、秦州、甘州互相地界相接,這幾州形成個大彎,又連著安州。
五州當中,如今隻是平州未平,等平州完全在劉都的掌控之下,各方對他的威脅都會降低。
這幾個州偏於東南,沿著羲明山的山邊往西南是濮州。
濮州也是劉都想爭的地界,可晁玄同建議他暫時放棄,濮州爭來用處不大。
濮州在疆域圖上形如火腿,各類物產卻半點沒有火腿的肥腴,十分荒僻貧瘠。
沙州也是黃沙多土地少,但是沙州占地廣闊,還與番邦和西域各小邦國接壤,交通便利,商貿發達。
濮州一麵是被沙州包著,一麵在望亙山與羲明山之間,不隻山崖多沒土地,也不直通外邦,難有商貿。
沙州像一大片白菜葉,葉子邊緣彎曲起伏,是因不斷變化的疆界形成這般。
番邦與西域各小邦國跟中原時戰時和,有時歸附,有時叛離,有時還來侵占,疆界當然不停變化。
濮州是隻長荒草和灌木的石山為多、沙州是荒灘為多。
沙州並不是沙漠,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大湖,所以地勢平坦,修橋修路方便,隻因從前那湖含鹽分多,土地多為鹽堿黃沙,才種莊稼難。
濮州的山丘是真難找塊平坦泥地,那些山丘不高,卻比羲明山上還荒涼,小鳥小獸都沒多少。
但也幸虧濮州又窮又偏僻,才將羲明山護得很清靜,那些從前侵占沙州的外族都不想攻下濮州,連帶著羲明山這一邊也沒有過戰亂。
要不然,縱使羲明山這一邊山勢再陡峭,也會有貪婪的人會想辦法爬上去,攻上山燒殺搶掠。
濮州位於羲明山和望亙山之間,羲明山雖是有名的修行聖地,整座山除了更有仙氣些,總也和多數人印象中的山差不多。那望亙山卻是極特彆,平常做夢都夢不到那樣的山。
望亙山不是隔很遠的單獨一座山,是與羲明山相連,像根細細的帶刺黃瓜緊挨著羲明山而出,多數山都稱一“座”山,望亙山卻該稱一“條”山。
望亙山峰嶺狹長不廣闊,這一頭連著羲明山,那一頭連著幾千裡外的淩山,仿佛不是望亙山獨立成山,而是羲明山和淩山的餘脈相交。
為何又單單說望亙山是望亙山呢?哪有幾千裡長的山?
其實望亙山隻有挨羲明山的接近百餘裡一段、和挨淩山的接近百餘裡一段、再在中段有百餘裡,有可稱“山”的高聳峰岩,其餘地方都隻有淺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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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一稱望亙山,是因這一條山之下皆有黑炭般的岩石。
那黑炭般岩石,不是鎮龍囚玄陣中那塊黑石那般堅硬光滑,是一種較鬆軟易敲碎的岩石。
這種岩石綿延幾千裡連成一線,在一些有高聳峰岩的地方,下層是這種黑炭般的岩石,中層是岩漿混合了鵝卵石一般,上層是赭紅砂石粒堆疊。
望亙山連著羲明山的這一段峰岩峭拔,不如羲明山高,卻比羲明山難攀登無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