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吃了午飯後更是昏昏欲睡,秦快靠在椅子上打盹兒,聽到一聲呼喚,卻是趕緊站直了。
“快小哥,請跟我到客堂談點事。”
程浩風言語溫和,秦快可不敢因此而怠慢他,以前是怕他的劍,如今是怕他不當搖錢樹。
進到客堂中,在屬於程浩風的小隔間坐定,他拿出一把小弩。
這個小弩小得不似弩,更似個彈弓。
“這是穹桑木所製,小巧而堅韌。機括是百煉鋼製成,不易鏽不易卡。隻此一把,可以藏在袖中當暗器。”
程浩風介紹時,秦快將這把弩翻來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歡,愛不釋手。
“多謝程仙師,不知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
程浩風指了指那弩,輕笑了笑“說得我送東西專為了讓你做事一樣,不能是好弓配好箭,這把弩隻適合你用?我還沒講完呢,這把弩不光可以當暗器用,還可以用靈氣催禦,我看跟著秦大公子的人,隻有你進步最快,能用靈氣控武器。”
聽如此說,秦逸立刻起身,雙手掐訣,那把弩微顫,竟自上箭枝,自開機括!
“嗖……”
箭枝飛射,將要射中客堂大門,程浩風一抬手,箭枝停在半空中,再一翻手,已抓住箭枝,遞還秦快。
“去山林裡空曠的地方試射,在這裡太引人注意,隻這一把,彆人來討要可沒有了。”
秦快撓撓頭,笑說“好,不張揚。得到這能以靈氣催動的弩,一時高興忘了分寸,請程仙師見諒。”
程浩風點點頭,又掏出些銀錠,讓他去添幾個菜,再請黃璧書那邊的手下人來一起吃晚飯。
“秦大公子和黃大小姐一起管事,我隻和秦大公子交好,隻怕會得罪黃大小姐。這些小事,也不必上報,請快小哥幫我辦好。”
到了晚上,特意提早一刻收工,在帳篷外擺了十幾桌酒菜,請了秦家和黃家的跟班兒以及工匠們來吃,雲華觀眾人倒沒來。
雲華觀一位雜役從大門口遠遠看著他們熱鬨吃喝,忿忿去找馬鳴風,讓他管管。
馬鳴風攤攤手“師父都沒管,我能說個啥?你是沒辦法下山喝酒,饞了吧?我去找三師弟要一點,給你解解饞。”
“我不饞!”那位雜役氣得嘴唇發抖,“我們來雲華觀為的什麼?為了沾沾仙氣兒啊!你看看如今成什麼樣了,我都覺得丟臉。”
馬鳴風伸手重重一揚,響起如雷破風聲,那個雜役驚得一愣。
他正要捂著耳朵跑開,馬鳴風又憨厚笑了笑,他這才長舒一口氣。
“去吧,把你該做的做好。我相信我三師弟,你們也該相信他。”
紅紗燈高照,酒席上那些粗豪男子們劃拳說笑話,十分開心。帳篷裡還單給黃璧書的丫鬟設了一桌,她們也說笑逗樂,一年中難得有這般輕鬆的時候。
程浩風在崖邊靠著石欄,獨飲看山月,秋風吹薄袖。
他似是滿腹心事,憂懷感傷,雙耳卻在細聽帳篷裡的閒談。
那些丫鬟裡有兩個名為招兒、多兒的丫鬟,最得黃璧書信賴,隻聽多兒說“也不知哪一天能不當奴婢,有塊自己的地,有個茅草屋,自在吃頓飯,睡個覺。”
招兒聲音帶笑“如今是缺了你吃的,還是缺了你住的?到處兵荒馬亂,能有個不愁吃喝的安身之處,算你命好了。”
“好啥好?咱們家大小姐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晚上發起病來,又咳又喘的,她不舒服,儘拿我們撒氣。”
招兒勸道“你少說這些,咱們家大小姐對下人還可以,隻要不犯錯,從沒少過吃穿,從沒克扣過工錢。”
“可在她手底下要不犯錯,太難了!當初和我們差不多時間一起跟大小姐的有十個人吧?隻剩我和招兒姐了。天天膽顫心驚,睡覺都沒睡安穩過。”
這時另一個聲音顯稚嫩的小丫鬟問“招兒姐、多兒姐,咱們大小姐到底是什麼病啊?我老家那些老頭老太太咳嗽、喘不過氣,都是到了冬天,還有楊花飛的時候容易犯病,咱們大小姐怎麼天熱的時候容易犯病?”
招兒講給她聽“聽說大小姐是胎裡帶的熱毒,以前還常流鼻血呢,跟著王仙師學了些調理身體的功法,如今發病時還沒從前那麼嚇人了。”
多兒接話道“據大小姐的奶娘說,夫人連生幾胎都夭折了,為了能多子多福,夫人吃了很多補藥之類,但補得太過,積了熱毒,咱們大小姐才天生有熱疾。”
招兒又說“你們也彆怪大小姐脾氣不好,她天生容易著急發怒,夫人心疼她,也就溺愛她,養成她霸道性格,要論內心,隻要不惹著她,也不會做太狠的事。”
黃璧書有天生熱疾?程浩風以前不知道。當然了,發病多在炎熱的夜晚,他也難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