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鴉啼鳴,夜色淒清,蕭年卻是笑意如春風,他眼中暗藏得意,那種抓住彆人把柄的霸道得意。
月光微弱,蕭年靈氣充沛,夜裡仍可清楚看到程浩風的臉,可他沒看到期待的驚慌神情。
程浩風平靜說“在那晚秦家和蔡寶光起了衝突,我與蔡寶光親近,難免被懷疑。”
“不是懷疑,是確定!”
“嗯,你心中已確定,那我怎麼說都已多餘。”
程浩風不承認也不否認,讓蕭年有些挫敗感,不自覺原地踏步起來。
等他停下腳步,又說“你被秦祥攻擊,是我設法救你。但我救你不隻因你是同門長輩,是不能看著你死。我實際是你的對手,但真不能看著你死。”
這話很矛盾,是什麼意思?程浩風的臉色終於有些變化了,眼中眸子微轉幾轉,本如古井無波,此刻終又泛起漣漪。
蕭年怕失去這個他情緒變化的瞬間,語速極快地說“令你去死更簡單,可是包括鄂日渾在內的這些對手都不能讓你死,而是要讓你魔化。”
程浩風低聲發出疑問“我魔化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我功力一般,倒向彆的陣營,也幫不了你們。”
“不是要讓你倒向什麼彆的陣營,你以為我是趙遺策派的奸細?你聽不聽得懂啊?你以為我聽命於俗世的梟雄勢力?”蕭年激動說著,語調中全是氣憤焦急,“我們要看著你變為魔王!不隻是你,還要暗中逼迫你的師兄弟姐妹們,讓你們七真三英全部魔化!”
任何陰謀都是要爭奪利益,程浩風還是沒明白他說的意思,他們全魔化了,對蕭年有什麼好處?
與蕭年沒什麼往來,此前隻覺得他有彆於羲明山和他同輩的弟子,後來察覺他很不簡單,眼下看他更顯怪異。
看程浩風眼神充滿疑慮,蕭年頓時有了成就感,再說幾句奇怪的話,氣得程浩風不想再聽,他又怪笑起來。
或許是感到這麼笑著有損他平常端方儒雅的形象,又掩住嘴,可還是忍不住笑。
事情繁雜,沒有閒心看他發瘋,程浩風橫他一眼,轉身就走。
蕭年趕緊上前兩步攔著他“程師叔你太古板了,講個笑話聽而已,何必生氣?”
有這樣的笑話嗎?程浩風的嘴唇抿成堅毅弧線,全身繃成備戰狀態。
蕭年很可怕,比秦家這整個修行世家還可怕!
“真生氣了?”蕭年湊近他瞧瞧,“氣吧,氣吧,不感謝我這個救命恩人就算了,還生我的氣,我也不想理你了。”蕭年的手朝上一揚,又靠到樹乾上斜睨著程浩風。
他的舉動莫名地讓程浩風覺得他有女子嬌嗔感,可又知道他絕不是女子,修行者以氣息判定性彆,不是看外貌和穿著,不會看錯。
也許是蕭年知道太多秘密,憋了太久沒說,提到那些秘密,他自認為很了不起,會因此散發無窮魅力,太自戀才令人有這古怪感。
程浩風也笑了幾聲“我也是開玩笑,你何必著急?寒月一彎,景致清冷,與豔俗的百花爭春不同,正適宜同知己賞看,我怎會賭氣先走?”
他們又閒步林中,一同望月聞梅,似乎剛才一切真隻是玩笑。
“程師叔,你與我們不同,與所有一切普通生靈都不同,我是真想當你的知己好友,可惜我們隻能是對手。不過能當對手也很好,也可以陪你經曆很多。”
這又是在開玩笑?還是突發疾病說胡話?
程浩風一手攀著樹枝,一手背在腰後,白衣勝雪,身姿如鬆挺立,微仰頭看向茫茫夜空,也不知有沒有在聽他說。
“相比於你,我很普通,隻能領旨而行事。辦成這事,我有功績,有功績才會讓我更強大,如此才可以讓蕭家興盛。”
程浩風不得不轉身正視他,神情認真等待他繼續講。
“你想知道頒旨的人是誰?我不會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他身份之高,我可不敢說,指代都不敢。”
不想被蕭年的話影響,可程浩風心中已生疑惑,難以真正心境清寧,不可再多聽。
他一撩白袍,大步向前“你與秦逸草包不同,你若不願真與秦家交好,要想親近七真三英,不必扯這麼多謊。你所說我且隻當玩笑,隻是真不好笑。”
蕭年沒有再攔他,食指點了點嘴唇,再笑著向他揮手。
枯葉亂飛,忽而卷成一團,忽而又吹散開,有一片小小枯葉落到程浩風頭發上,又被他煩躁地拂開。
回到房裡,他滿臉怒氣重重關上房門,倒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又直挺挺起身,把被子狠挼幾下。
發泄過後,臉上的怒氣消散了,卻又添上頹喪之氣。
他不敢確定蕭年所說有幾分真話,但能確定自己有什麼特彆身份讓不少勢力在意,自己的人生被刻意引向某種結局。
悶悶想了很多,後來又決定不去想那些雲裡霧裡看不清的事,還是做好目前該做的更重要,不能讓在意的人再受欺負,不能讓討厭的人再張狂。
靜靜打坐調息,出定後又好好梳洗一番,程浩風已甩開那些乾擾他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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