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到,不猜。”秦沐風搖頭笑說,“反正猜不到,我何必費腦筋?”
程浩風眼中閃著迷茫的光,低聲說“我也猜不到,所以得試探看看。”
秦沐風卻有些不明白“那也沒必要讓秦家和蕭家的人得知一些秘密啊,你告訴師父和洛師叔他們的企圖就是。”
“我直說了他們企圖,師父和洛師叔不會因此給我解釋什麼,反而會把我瞞得更緊。”
這個世界上值得信任的人很少,而值得信任的人當中有些時候也無法去信任,許多風雨終將是一個人麵對。
燭光搖曳,光影所襯,秦沐風的臉有難以描畫的俊美。
他神色中凝出悲愁,彆人都說他容貌好看,但是真正關心他感受的人有多少?他能信任的人又有多少?
聽三師兄說來,是不太信師父和洛師叔了,會不會有一天,他和三師兄之間也難彼此信任?
“六師弟,你不認同我做法?看他神情有異,程浩風問,“人心不可算計,但有時候為了看得更清楚,隻有用些計策。”
秦沐風理了理袍袖,端起茶杯卻又放下“你做這事我沒有異議,隻是……若你看到師父和洛師叔的反應令你難接受,你也不要生怨生怒。洛師叔對我和芷君的事竭力阻攔,我也恨過她,如今細想來,能追尋自己的道才是不負此生,與彆人的緣聚緣散不可強求。即使要強求,自己心中無道,又如何強求得了?”
春夜裡晚風送來百花香味,秦沐風的話也如一瓣香花,程浩風聽得入心。
“六師弟請放心,不論以後會怎樣,我不會辜負自己,不會變成自己討厭的模樣。將來處境不論如何,我始終相信這世界上總有值得守護的東西。”
二人相視一笑,秦沐風端起茶杯一遞,程浩風端杯輕碰一下,以茶代酒也有豪情壯誌。
聊著聊著,秦沐風想起個問題“你要引秦家和蕭家跳出來,要看師父和洛師叔對他們的反應,可他們怎麼會主動跳出來?要查秘事都是暗裡查,師父和洛師叔難知道啊。”
程浩風略帶笑意說“我帶塔吉坦去做什麼,他們會很感興趣,提前讓他們知道點消息,是要讓他們跟著去。他們去了,我自有辦法讓他們顯形,還會設局把他們抓起來拷問。”
秦沐風笑起來,指著程浩風搖搖手指又搖搖頭,可他的眼神並沒有否定之意,而是“真搞不懂你要搞什麼,隨你吧。”
想象了一下秦逸和蕭年到時候吃癟的樣子,程浩風笑意更明顯。
他壓了壓笑意又說“讓他們去了,被抓起來後,師父也有出氣的理由。”
“讓師父出氣?”
“嗯,浦師兄被迫辭去萬藏閣主事之位,師父讓侯貴忠暫代萬藏閣主事,你也知道侯貴忠心智如小孩,處理不了事務必須常問浦師兄,那萬藏閣仍是相當於浦師兄在掌管。多少門人弟子垂涎萬藏閣主事之位,師父不把位子給出去,就表明他隻認可浦師兄,對於秦家逼浦師兄辭位這事很不滿!”
說完後,程浩風的眼睛狡黠地?了一下,像隻狐狸憋著壞水兒。
秦沐風心想三師兄戀七師妹太深,沾染狐性了麼?倒是七師妹單純靦腆,沒有那些鬼點子。
“是啊,浦師兄和柳師侄的事令人不平,總得討個公道。”秦沐風說著又想起黃費趾高氣昂到雲華觀中,對他們百般欺淩,“黃費該死,可還讓你處處受壓製,他們是吃不得虧的,先挑起事端,遭到反抗就仇視反抗者,要狠狠報複。”
“黃費啊,他的事也該有徹底了結了。”程浩風眼神一陰,卻很快又一笑,“帶塔吉坦見臧師叔,還要讓黃淑兒也跟去,她要清醒了,得再灌點糊塗湯。”
二月二十七,處在花開最盛的一個時節,涼絲苑中鮮花簇簇如堆錦。
日落西山,紅的粉的花瓣隨風飛到天邊,如化胭脂染暮雲,讓天上也盛開繁花。
一行人從容緩步往涼絲苑飯廳而去,他們個個都是長身玉立,笑語聲中儘展風采。那是程浩風和秦沐風還有秦祿、秦逸、蕭年與塔吉坦歡聚。
三月三要帶塔吉坦去見臧玄蛟,先讓他們都聽到風聲。
夜色漸濃,他們飲宴正酣,蔚秦祠中,黃璧書正去見黃淑兒。
問候完,黃璧書聊了幾句,忽然淚眼蒙矓,哽咽道“大伯母……秦家撒謊。你被他們騙了……”
“騙什麼?你彆鬨了!讓你這麼倉促嫁給秦家,是有點委屈你,可他們答應推遲一個月辦婚禮,已經退步了,你不要再提要求。”
黃璧書拿手絹輕擦眼角“我說的不是婚事……我不知道秦家怎麼誆得你幫他們說好話……但我猜是和堂兄有關吧?這個事,秦家一定騙了你……”
“騙我?秦逸說得有理有據啊,我也很懷疑是程浩風害你堂兄。”
什麼?秦家已經知道是程浩風下手的,還告訴黃淑兒了嗎?難怪啊,難怪!
黃璧書的神色由驚變恨,又再恢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