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光芒耀眼,照得萬物皆很清晰,林芷君衣衫上的灰塵和幾點血跡在蕭歲眼中晃來晃去。
他抬了抬手,想拂去那些臟東西,終又軟軟垂下手。
沒力氣,也沒必要了。
林芷君蔥綠的衣衫上沒有繡紋,那些臟東西像葉片上的泥點,更襯得花朵嬌豔。
嬌豔的花朵當然是林芷君的容顏,連番打鬥後,額頭和鼻尖幾滴汗珠,即如花瓣上的露珠。
蕭歲癡看著她,無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毒素正在無情侵蝕生命,心靈卻感到從未有的安寧。
林芷君的睫毛輕顫,她焦急看看這裡又看看那裡,曾對蕭歲無休止的追求和糾纏感到厭煩,此時隻想蕭歲能活下去。
可是蕭家的行動太慢,找間安靜屋子,讓蕭歲平躺,就可以開始解毒,他們卻進進出出好一會兒也沒準備好。
“蕭家的人,快一點啊,蕭載,你催他們快些!”
林芷君讓家丁把蕭歲扶著躺下,灌注靈氣暫壓毒性,極怕他撐不到開始解毒。
蕭歲抬頭看向她,眼中充滿了感激和不舍。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給林芷君帶來了很多困擾,但此刻,他隻想多看看心上人。
他明白那種總覺得要永遠見不到林芷君的感覺,是何原因了,不是林芷君要離開而不相見,是自己快沒有睜眼機會了。
“芷君,我……”
蕭歲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彌補帶來的傷害。
蕭載發怒去催,蕭家的人終於抬了擔架來抬蕭載進屋解毒,蕭年跟著走到蕭歲旁邊時,突然詭秘一笑。
蕭歲懼怕地縮了縮身體,不肯被抬走。
蕭年又一笑,蕭歲打了個寒噤,用僅剩的力氣掙紮著“放開我……我、我不去解毒啊……”
那快死了也要瘋狂亂動的模樣嚇到家丁,他們鬆開了蕭歲,不解地盯著他。
推開擔架,蕭歲咬牙撐起上半身,艱難爬向林芷君。
“走……你快走!我、我也走……死也不想死在這裡!走……”
“我不走,我先去準備給你解毒,等著你呢。”
林芷君朝蕭府內走,隻要她去了,蕭歲自會跟來。
“回來!彆進蕭府!”蕭歲直著脖子大叫,臉上的紫黑之氣明顯可見地往下退,是他的毒沒了?說話都氣足了?
可是那些紫黑氣退到脖子處時,全聚到了一起,血管極快暴起,像一條條紫得發黑的蚯蚓在蠕動。
他亂揮手擋開要抬他的人,一邊爬一邊喊“芷君、芷君啊……轉回來,帶我走啊……”
林芷君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聽話,快解毒。好好活著,以後彆再來煩我了。”
蕭歲的眼淚嘩嘩流,家丁們沒見過誰有那麼多淚水,還是帶微微紫紅色的淚水。
蕭歲哭得心碎,哭得整個世界似已碎掉。
但在蕭年的眼中有藏不住的一絲厭惡這奶裡奶氣的嬌養小公子,隻會乞求女人疼愛,快死了還幼稚任性耍小脾氣。
“芷君……求你……”
林芷君抬腳跨門檻時,蕭歲挽住了林芷君胳膊,是蕭載實在看不下去,扶他到林芷君身旁。
“芷君,不要浪費時間解毒啦……聽我說,芷君……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惡意……我還是害了你,我不想的……”
蕭歲的脖子上那些蚯蚓似的血管扭動更劇烈,看他站不住,林芷君扶他側躺下,又灌入些靈氣,暫壓毒性。
蕭獲跟蕭取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一起走到蕭年身邊低聲說“十六弟這樣子,解了毒也不一定活得下來,僥幸不死也要成廢人,還不如……”
“趁那魔女沒防備,咱們嗯嗯……”
蕭年向二人頷首,正要打手勢下令進攻,蕭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們還要搞什麼?”
蕭年一方的人與蕭載一方的人對峙,氣氛緊張得仿佛一切都凝固。
正當內鬥要一觸即發時,一團紅亮的火球帶著淩厲的呼嘯聲飛墜而來。
蕭年和蕭載同時反應過來,一張紅線結為的大網,和一道劍氣電光,先後碰撞上火球。
火花四濺,空中響起雷鳴,眾人驚愕抬頭,火球散開的那一刻,隻見一道火紅的身影從高空飄落。
明豔動人,卻又令人不敢直視,宛如一朵盛開的火蓮。
那正是扆彤焰,她手中握著一對辣雙螯,在空中劃過狠辣威烈的弧線,伴隨著她落地,辣雙螯分彆擊向蕭年和蕭載,發出一道道熾熱的光團。
蕭年和蕭載擋住她的攻勢,要讓家丁們合力圍攻時,才看到眾生全友盟的精銳盟眾整齊又無聲地到來,反包圍了蕭家眾人。
蕭年帶人用儘全力抵禦,蕭載大喊著讓林芷君快阻止這一切。
“不要打,是我自願……”林芷君剛要解釋傷損自己為蕭歲解毒之事,卻發現蕭年神情陰狠,表麵應付著扆彤焰攻擊,實則暗暗指揮親信在另做什麼。
林芷君腦海中閃現許多事,忽然猜到蕭年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