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麼是比這更令人感激的行為麼?
鈴木秀奈不怎麼關心政治,而且非常癡迷於圍棋。他確實是很欣賞江小龍的圍棋天賦,不想他在這個國家的政治派係傾軋中就此殞命。
所以他願意伸出援手,拉江小龍一把。
但是他隻是一個外國來的商人而已,在京城,他自己本身的能力也非常的有限。
通過反複的思考之後,這個櫻花商人儘了自己所能想得到的最大的努力。
鈴木秀奈找了一位可靠的下屬,把江小龍從鈴木株式會社大院兒的側門給送了出去。
臨彆之際,他打發走了剛剛一直在的那位通譯,然後自己親自把江小龍送到了樓下,並用結結巴巴的青龍帝國語殷切地囑咐道“這座城市……鄙人剛來,能力有限地非常……鄙人行事三思地必須……如果有什麼不慎,惹怒了官方,鄙人肯定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地乾活……”
“請閣下務必一定要想儘辦法……快快地出城……十五天後……渝川港在等你……隻要鄙人地船……閣下可以上的話……鄙人可以儘努力地最大……安全地大大地保證有……甚至前途地大大地保證有……還有,今後請……閣下把自己以前的那個名字……就請忘記了吧……請閣下努力……務必儘力!不要放棄!……”
他真的很誠懇!
雖然話說的顛三倒四的,但是江小龍有被感動到。
他還想得很周到,千叮嚀萬囑咐,反反複複說的意思是,讓他今後不要再提起自己原本的那個名字。這可以說,是為他想得非常的周到的了。
但是眼下的問題顯然還是沒有解決。他該怎麼出城呢?
江小龍茫然地回到了大街上,看著街道上隔三差五地有搜捕叛軍餘黨的隊伍往來穿梭,心裡並不清楚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辦。
他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城西的阜成門,想看看這座在當時還算是比較清淨的地方能不能有些機會出城。但是他隻看了一眼就發現,這個念頭完全不現實。
阜成門守城的士兵比平時增加了至少有三倍以上,這還不算那些在城門內外大街上往來巡視的禁軍——他們除了維持秩序之外,還在到處搜尋著可疑的人員。
城門口的牆壁上貼滿了被重點稽查的叛軍及其家屬的畫像,另外還張貼了許多的告示,上麵寫著的無非都是凡是想要出城的百姓,必須要由所居住的街道裡長親自陪同。
裡長和出城人員必須都簽字畫押。而且裡長必須鄭重承諾,出城人員萬一被發現是叛軍餘黨或及其家屬的話,該裡長將被視為犯有窩藏包庇朝廷要犯罪,從重處罰。
這個規定一出,幾乎就沒有人願意出城了。即算普通的百姓想要出城,那人家裡長也不乾啊——誰知道你小子平時都跟誰有什麼交往啊?萬一你跟叛亂分子一起喝過酒、逛過什麼窯子之類的,那怎麼說的清楚啊?誰沒事乾願意幫你承諾你沒事?那可是要承擔窩藏包庇罪的啊!
跟其他的城門一樣,阜成門的門口現在是門可羅雀。彆說百姓了,就連在朝廷當大官的都沒有隨便出入的自由。
你想想,叛亂分子都是什麼人?那裡麵可是有周王!還有王雲海!這兩位爺都是些什麼人啊?您老人家能比他們還牛叉嗎?他們現在可都是叛軍的首領。
這個時候你還想出城?你可省了這份兒心吧!城門口那些虎視眈眈的軍士們,看誰不順眼都想抓,就算你是一隻蒼蠅,沒事乾想從城門口飛過,估計也會被當場抓起來,非嚴刑拷打一番不可。不卸了你幾條翅膀胳膊腿兒的,那就算是對得起您老人家了!
江小龍隻在城門附近遠遠地看了一眼,就知道出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於是轉身便往回走。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城門附近之後,大街上就又趕來了大批的各路人手,加強了對城門附近大街上過往行人的嚴密盤查力度。
江小龍並不知道——這突然加強了的戒備措施,是因為就在他離開鈴木株式會社之後沒多久,那個給江小龍和鈴木秀奈做現場通譯的家夥,很快就找了個借口,悄悄跑出去報官了——畢竟,抓江小龍的賞金數額相當的驚人,通譯沒辦法不動心。
在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莫靖明立即親自接見了這位通譯。他從通譯的嘴裡得知,江小龍企圖逃出京城,前往渝川府。
至於去了渝川府之後怎麼辦,坐船逃走?莫靖明有點不太相信——不應該啊!渝川港距離櫻花帝國比較近。但是,戰爭時期江小龍整死了櫻花帝國的好幾位名將,還多次把他們的軍隊給打得落花流水的。
難道他真的會逃往這個國家?那不是找死麼?
如果他真是有這個想法的話,那這小子一定是已經被我們給逼得瘋掉了……
難道是逃往金達萊帝國?
這個想法也許比較靠譜一點點,因為那個國家對咱們沒有任何的敵意。不僅沒有敵意,簡直就是非常的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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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金達萊帝國多年以來都是咱們大青龍帝國的藩屬國,他們每年都給我們上貢。我們不僅在那裡有大量的駐軍,而且就連他們的皇帝上任,還需要向我們報備,並且請求批示呢。往那裡去不是自尋死路?
不過不管怎麼說,至少我們知道,這個家夥目前還在城裡——隻要他還在城裡,這就好辦!
莫靖明即刻下令——加強所有城門附近的盤查力度,同時加大城裡的搜捕力度——用他的話說就是“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務必要把這小子給老子挖出來!”
江小龍一看這架勢,知道眼下想要混出城去已經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了。
當他走到落馬胡同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的前方、後方都各有一群人。他們都是手裡提著水火棍、拎著鬼頭刀的捕快、衙役之類的家夥,正在那裡盤查路人,領頭的手中都拿著一疊畫像紙,不僅對每一個過路的行人對照畫像,還沿街挨家挨戶地拍門,檢查裡麵的住戶。
這些人一個個地表情凶惡、如狼似虎,看樣子僅靠臉上的膏藥是肯定混不過去的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腰,那裡掖著兩支手槍,其中一支已經沒有子彈了,另外一支僅還剩有一發子彈。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打掉這最後一發子彈。
而且他也不認為,自己的一發子彈就能在這個小胡同中衝出重圍,奪路而逃。
就在他緊皺眉頭想怎麼辦的時候,身邊的過路人中,忽然有人拉了他一把。
那人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鬥笠遮顏,胡子拉碴的,江小龍一時沒看清他是誰,卻聽到那人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大帥,跟小人這邊走!”
語音雖低,卻很堅定沉著,讓人登時有一種可以非常信任的感覺。
江小龍跟著他在巷子裡的行人中穿梭。在緊走一小段的路之後,他們就閃身進入了路邊的一道破門裡。
門是虛掩著的,屋子裡麵非常的簡陋,隻擺放著有幾隻小板凳、一張小桌和一架破木床。幾件舊衣服和一床舊被子都折疊的很整齊,屋子裡也打掃的很是乾淨,可以看得出,主人是一個很自律的人。
屋子裡靠牆擺著一摞新編的竹筐、簸箕之類的竹編器物,地上還攤著一堆竹篾以及已經是半成品的籮筐。
那漢子摘下頭上的鬥笠,江小龍這才驚喜地認出,竟然是當年他的部下李旺財!
當初永州之戰打得特彆殘酷激烈。就在聯軍大舉攻入城內之後,江小龍率領最後的抵抗力量退守到城中心,繼續頑強地抵抗。
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他曾派李旺財帶著兩個兵,去救援已經陷入敵後的萬紫霞和楊晟魯兩名醫生。
領受任務之後的李旺財,在兩名下屬都已經犧牲的情況下,他孤身一人,曆經艱險地救出了萬紫霞,但也因此殘廢了一條手臂。事後李旺財已不能再打仗了,便主動離開了江家軍。臨行前他還借了江小龍一筆錢,說是自謀生路,將來再還。
兩個人當時並沒有什麼過多的交流。李旺財不過是飛羽營中的一名普通的士兵,雖屬精銳,卻也並沒有什麼官職。但是那一種大家同仇敵愾、並肩戰鬥,在共同的血與火的殘酷經曆中所培養出來的情感,絕不是酒肉朋友所能相比的。
更何況在普通民眾當中、尤其是在江家軍的官兵們的眼中,江小龍是帶有神秘色彩的存在,是受眾人崇敬甚至膜拜的偶像,跟著他打仗很有激情、很帶勁,所以大家也都願意跟著他南征北戰、赴湯蹈火。
但是眼下的情勢十分的緊張,兩個人雖然久彆重逢,卻也沒有時間敘舊。
兩個人剛一進門,李旺財就轉身將木門給關上了。然後他拉著江小龍到了後麵的廚房。廚房極小,灶台前隻容一個人轉身,但是有一個後門。
後門的外麵是一個小院兒。
院子也非常的小,除了柴垛子以外,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木板籮筐一類。
江小龍正在打量著院子,前門傳來了粗野的喊叫聲和拍門聲。
李旺財一時也沒什麼好主意,隻是丟下一句話說道“小人去應付,大帥您先躲在這裡,不要出來。”然後他就轉身走了,臨走時還把通往後院的廚房後門給帶上關嚴。
前門一打開,就聽有人高聲叫道“叫什麼名字?是不是本地人?”
李旺財點頭哈腰地笑道“回官爺的話小人李旺財。租房子住的,靠編點竹器混口飯吃。”
為頭的官員趾高氣揚的樣子,先伸手推開李旺財,拿著手中的一疊畫像紙大致對照看了幾眼,又打量了屋子裡一圈兒,就高聲叫道“裡長,這家夥說的是真的嗎?”
裡長也是點頭哈腰的,回道“是真的,這小子在這裡住了幾個月了,一直挺老實。”
“老實?我看他就是一個刁民!你這裡還有其他的人嗎?”
“隻有小人一個……”
“為什麼殘廢了?”
“做活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