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那段被封存的往事。琳鳳,我們共同走過了二十多個寒暑,我將縉霄當作己出,用我的真心來對待你們母子。
至於為何我當年拒絕隨你們一同前往京城,那是因為我清楚地知道,我並非縉霄的生父。
我自覺沒有資格引領如此龐大的家庭去享受縉霄的榮華富貴。
琳鳳,無論你對我懷有怨恨還是不滿,我都願意接受。”
裴鼎廉的話語帶著幾分沙啞,每一個字仿佛都承載著沉重的過往,在夜幕下異常清晰。佟琳鳳愣在原地,她的腦海中一片混沌,耳畔依舊回響著那些過往的字句。
她的記憶,仿佛是從踏入裴宅的那一刻起才緩緩展開的篇章。
她失去了過往的一切,沒有童年時光的回憶,也沒有娘家的點滴印象。曾經,她也對這些模糊的空白感到困惑,甚至向裴鼎廉詢問過自己的過去。
裴鼎廉曾告訴她,她的原生家庭堅決反對她與他結合,因此與她斷絕了關係。她在憤怒與悲傷中選擇了投河自儘,而裴鼎廉則是她的救命恩人,自那之後,她的記憶便如煙雲般消散無蹤。
她曾深信不疑裴鼎廉的這番說辭,然而,殘酷的真相卻如一把鋒利的刀,無情地割裂了她的信仰。裴鼎廉的一切解釋,都是精心編織的謊言。甚至她的名字,也是虛假的。
佟琳鳳感到全身仿佛被冰冷的深淵吞噬,內心湧起了一片迷惘的霧靄。她若非佟琳鳳,那她究竟是誰?
裴鼎廉目睹佟琳鳳迷茫的神態,心中既焦急又憐惜。謝茯苓聽聞裴鼎廉所述的這些往事,內心也是波瀾起伏。裴老夫人當年懷著身孕卻失去了記憶,孤零零地出現在萬福鎮的邊緣,她無法想象在那之前,裴老夫人究竟經曆了何種磨難。
裴老夫人不再是裴老夫人,裴將軍也不再是裴將軍,他們的真實如同被掩埋的寶藏,無人知曉其所在。
瑤瑤緊緊握著祖母的手,小臉上皺起了一團擔憂。
“祖母,不要難過,瑤瑤在這裡陪著你。”童真的聲音,如春風拂過冰封的湖麵。
佟琳鳳緩緩蹲下,將小孫女溫柔地擁入懷中,淚水無聲地滑落。如今,她唯一的血脈至親,唯有兒子和孫女兒。
她雖不知自己是誰,但兒子的身份毋庸置疑,瑤瑤也是她心愛的孫女。佟琳鳳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站起身來,向裴鼎廉提問。
“在那段失落的歲月裡,我的身上是否留有任何可以辨識身份的物品?”
裴鼎廉輕輕搖頭,“沒有,當時的醫館女醫仔細檢查過你,你身上沒有任何信物,連一塊手帕都沒有。正因為如此,官府也無法追溯你的身世。”
佟琳鳳聽後,心中不禁感到絕望。
“既然如此,那就隨它去吧。時光荏苒,已經過去二十餘載,追究我曾經的身份,對縉霄的父親而言也已無足輕重。不過,我有一個懇求,縉霄的出身之謎,能否請你保密,不要讓他得知?”她眼中閃過一絲堅定,聲音雖輕,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即便此刻的縉霄遭受了莫須有的罪名,我們遭受抄家之苦,被放逐邊疆,但縉霄他必然有洗清冤屈的一天。
到那時,縉霄他仍將重現昔日的輝煌,以忠勇侯的身份榮耀歸來。
然而,他不能成為一個身份成謎的人。他曾是你裴鼎廉的長子,未來也依舊隻能是你裴家的長子,這可以嗎?
佟琳鳳凝視著裴鼎廉,滿眼含淚地懇求著。
往昔的恩怨情仇已如過眼雲煙,再糾結也是徒勞。
裴鼎廉聞言,立刻應允了下來。
“好吧,我答應你。原本這件事,我打算讓它成為一生的秘密,除非你恢複了從前的記憶。沒想到被曦燕無意中透露出來,琳鳳,你放寬心,我會讓她嚴守這個秘密。”
“感激不儘。還有當年,謝謝你拯救了我,這些年來,也感謝你和你的家人撫養我,並將縉霄撫養成人。你是我們母子倆的救命恩人,我們欠你一條救命之恩。”
佟琳鳳誠摯地向裴鼎廉表達了感激之情,然後牽著孫女轉身回到了馬車。
裴鼎廉望著佟琳鳳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泛起了一陣空虛。他知道,自從當年的秘密被揭露之後,他和琳鳳之間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機會了。從此,他在琳鳳眼中,隻是一個救命恩人,僅此而已。
佟琳鳳和瑤瑤回到了馬車裡,瑤瑤依偎在祖母的懷裡,靜靜地安撫著祖母的心。然而,她在心中與謝茯苓交談。
“仙女姐姐,那我的爹爹不是祖父的親生兒子,那我的爹爹的父親究竟是誰呢?如果爹爹得知自己並非祖父的親生兒子,他會不會感到痛苦呢?仙女姐姐,我覺得這一切真是太複雜了,我的小腦瓜都要爆炸了。”
謝茯苓輕輕地點了點瑤瑤的小鼻子。
“瑤瑤,姐姐覺得,你爹爹的身世終有一天會水落石,遲早的事兒。但不論忠勇侯的親生父親是誰,都無法改變他是你親爹爹的事實。祖母也是你的親祖母,這些血脈親情是永遠無法改變的。而忠勇侯是否會感到痛苦,等到你見到他的時候,你去勸解勸解他,他肯定就不會再感到痛苦了。”
“好,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見到爹爹,我真的好想爹爹啊。”
瑤瑤微微噘起小嘴,輕輕揉了揉眼睛,似乎想要隱藏自己的情緒,便將小臉緊緊地埋進了祖母溫暖的懷抱中。“很快了,瑤瑤很快就能與忠勇侯相見了。”謝茯苓雖然無法親眼目睹忠勇侯的確切行蹤,但她的直覺告訴她,應該為期不遠了。
在門外的裴縉霄,正手持掃帚,細心地打掃著地麵。他能為茯苓做的事情不多,隻能儘己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然而,他尚未將掃帚歸位,眼前就突然一陣發黑。
裴縉霄隻覺得天旋地轉,隨即意識便消散無蹤。
當他重新恢複意識,發現自己竟然在飄浮著,而且已經離開了謝茯苓所在的那個神奇世界。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肉身。
他的身體安靜地躺在馬車車廂內,旁邊坐著兩個陌生的中年男子和女子。
這兩人究竟是誰?此刻又發生了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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