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上來說,佟國維算是皇上的舅舅,赫舍裡氏便是皇上的舅母,一家人也就沒有什麼男女大防之說。
此時皇上坐在乾清宮內殿的龍榻上,梁九功領著灰頭土臉的二人進來“皇上,佟大人來了。”
“恭請皇上聖安。”二人進門便跪下磕頭。
“舅舅、舅母快請起。”皇上話說的客氣,卻沒有一絲動作。
梁九功上前扶起了佟國維,佟國維又拉了赫舍裡氏一把。
“梁九功,賜座吧。”皇上看著他們起身,淡淡的說道“坐下說話。”
“多謝皇上。”二人落座之後,梁九功帶著殿內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屋內隻有舅甥三人。
赫舍裡氏再也繃不住“皇上,仙蕊是臣婦的長女,是你的嫡親表妹啊”
赫舍裡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上打斷了“正因如此,朕上次已經寬宥於她,哪知她不知悔改、變本加厲,更是闖出這彌天大禍,舅舅以為,朕該如何處置?”
皇上的聲音很是冷漠,繞過了赫舍裡氏直接問向佟國維“舅舅應知前朝為著這件事已經鬨得不可開交,好幾位大臣告假,說是家裡夫人病了,在家侍疾。
舅舅以為,真的是夫人病了,還是另有隱情?
至於這個隱情,想必舅舅也是應該清楚的吧。”
佟國維低著頭“臣清楚。”
赫舍裡氏急了,她不懂時局,不懂朝政,她隻關心她從小疼到大的長女。
赫舍裡氏偷偷地拉著佟國維的袖子,示意他趕緊為佟仙蕊求情。
佟國維沉默了半晌,甩掉了赫舍裡氏的手,起身對著皇上拱手“臣教女無方,請皇上責罰。”
赫舍裡氏更加的著急,怎麼女兒沒救出來,丈夫又要被罰?
她剛要張口說話,就被佟國維堵了回去“你閉嘴!若不是你一味的驕縱於她,何至於讓她犯下如此大錯,現下還敢恬不知恥的求皇上寬宥,簡直是不可理喻。”
夫妻幾十年,赫舍裡氏何時聽見佟國維這樣疾言厲色的與自己說話,登時紅了眼眶。
佟國維見著妻子的模樣,心裡也是心疼的。
但是他心知佟仙蕊這次是犯了眾怒了,皇上和太後此舉也算是變相的保護了她。
若是再讓她全身而退,那麼佟佳氏一族將樹敵無數,與家族相比,女兒好像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隻有自己主動請罰,或許皇上看在孝康章皇後的麵子上會酌情一二。
佟國維訓完妻子,又轉身對著皇上跪下“請皇上降罪。”
佟國維是必須罰的,大臣官眷不能盯著皇上的後宮不放,那就隻能盯著皇上和佟妃的母家了。
皇上和佟國維都深知如此,一個甘願領罰以保家族和佟妃,一個必須責罰以安撫人心。
皇上叫了梁九功進來“擬旨,佟國維教女無方,著官降半級,罰奉一年,責令其親自到眾位臣工府上登門賠罪,以平人心。”
“臣領旨謝恩。”佟國維磕頭領旨。
其實罰俸還好些,官降半級也還可以接受,隻登門賠罪這一項,算是丟儘了顏麵。
佟國維身為前國舅爺,如今皇上的親舅舅,平日裡隻有被人巴結的份兒,如今為了女兒要去每一家府邸低聲下氣的送禮賠罪,也著實難為他了。
可也隻有如此,才能安撫眾人。
如索額圖之流,有錢有權,所求不過是出了心中的那股子惡氣。
他們要什麼,皇上便給什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