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隔三差五下著蒙蒙春雨,鎖著林清歡也出不了門,每日便待在這綾竹苑裡翻書聽雨。
初夏見自家姑娘無聊至極,采了一大束花,拿著一個水鏽銅淨瓶走了過來,放置在她眼前的桌子上。
“姑娘,從前主母特彆會插花了,我那會小,偷偷躲在薛姨娘身後看過,隻覺著花和人都好看極了。”初夏一邊說著,一邊用剪刀修剪著手裡的花,輕輕拿起來看看,又繼續修剪著。
“這是什麼花?倒是很彆致。”林清歡拿起一支白色花簇,上麵跟小燈籠似的綠色小花苞,開著六瓣白花。
“這叫六瓣鵝絨花,綠色的小花苞,這開春侯府裡到處都是,灑灑水,曬曬太陽,有土便能開花。”初夏拿起一支六瓣鵝絨花,仔細的將下麵的碎葉剪去,隻留了幾片完整好看的綠葉,然後輕輕的插進瓶子裡。
“這個我知道,應該叫海棠花,又稱解語花,是不是?”林清歡拿起由白漸粉,花朵形狀看起來像把小花傘的海棠花聞了聞,香風陣陣,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姑娘說對了一半,這個品種叫垂絲海棠,花絲下垂,花開朝下。”初夏邊插著,邊拿起來遠遠束著,半眯眼睛仔細看,而後又滿意的笑了笑。
“嗯,姑娘,我覺著還缺少點什麼。”初夏手托著腮幫,對著花瓶嘟囔著。
林清歡看了看院子裡,站起來,梨雪見狀撐起紙傘,與她一同走到那花開正豔的樹下麵,隻見林清歡踮起腳尖掰下一支梨花。
“見梨花初帶夜月,海棠半含朝雨,這樣就應景了。”林清歡走回亭廊裡,仔細的插進花瓶裡。
“姑娘,你剛才吟的那句梨花,海棠雨的真好聽。”初夏看看手裡的花瓶,又看看自家姑娘,開心的說道。
“海棠與雨,梨花與雪,清雅高潔之人都喜歡。”林清歡輕聲說道。
“姑娘,自從你開始喜歡讀書了,說話也變得有趣多了。”梨雪蹲在林清歡旁邊認真看著她說道。
“你們識字嗎?”林清歡好奇的問道。
“不識。”梨雪和初夏搖搖頭。
“梨雪,你去房間裡將筆墨紙硯拿過來,今日我便教你們看看這梨雪和初夏二字有多好看。”林清歡吩咐道,梨雪開心的一蹦一跳跑回房間。
春雨綿綿貴如油,花香陣陣撩人心,三個姑娘趴在這石桌之上,一筆一筆的描著大字,黃媽媽見狀又讓丫鬟搬過來一方小桌子,給林清歡的下午茶點布置好,而後自己坐在遠處小廚房門口一邊擇菜一邊看著幾個女孩子愜意的笑著。
金瀚城門口,蕭宇蕭奕兄弟倆坐於馬車裡,外麵的六葉將蕭府令牌遞於看守城門的士兵,身強體壯麵部黝黑的士兵看了一眼,立即向兩邊的人揮手,將士們將左右進出的平民攔於身側,待馬車悠悠進城,平民才得以放行,人群中有人嘟囔著,有人竊竊私語,待馬蹄聲儘,卷起的灰土塵埃落地,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一年沒回來了,倒一點也不見你緬懷金瀚城內光景。”蕭奕看著安靜端坐的弟弟說道。
“自小也很少在這金瀚城裡待,自然對外麵沒太大興趣,祖母回來了嗎?”蕭宇撩起馬車簾子看了一眼外麵熱鬨景象,路兩邊都是推車叫賣的小販。
“祖母還在老家,桃兒隨身伺候著,這金瀚城在這九國裡算是最熱鬨繁華的都城,聖上聖明,如今太子也秉承聖上治國之道,人民生活富足,才有國之富足。”蕭奕拿起一盞茶輕喝一口。
“我不懂政事,隻是個江湖郎中。”蕭宇對朝政一直無感,而蕭奕卻如同第二個蕭伯溫。
“父親今日推掉政事,正在家中等候,同母親一樣,很是思念你。”蕭奕說道。
“知道了,長兄。”蕭宇低頭回道。
蕭府在皇城附近,金瀚城市中心的一偏靜處,毗鄰幾個路口巷子便是金瀚主城道,蕭府旁邊兩個街道便是寧君澤的封府,林府與四皇子府一道長廊之隔。
“宇兒,這個宮廷白切雞你從小最愛吃了。”柳姬看著自己的小兒子,滿眼笑意藏不住,一直往蕭宇碗裡夾菜。
“母親,二哥哥碗裡的菜都要溢出來了,我碗裡還空空如也呢。”蕭倩楠在旁邊吃醋的撒著嬌。
“來,這個珍珠燴鮑湯是我楠兒最愛的。”柳姬親自站起來拿著勺子往蕭倩楠的碗裡盛湯,旁邊坐著的柳蓉連忙站起來接過柳姬手裡的湯碗。
“楠兒,不懂事,竟讓你母親起身給你盛湯。”蕭伯溫嚴厲的看著蕭倩楠,隨即轉身溫柔的對柳姬說道,“你腰腿不好,以後不能這般慣著孩子。”
“爹爹,楠兒知道了。”蕭倩楠不高興的撅著嘴嘟囔著。
“來,吃一片太白魚肉。”蕭奕摸了一下蕭倩楠的頭發,給她夾了一塊大魚肉,蕭倩楠立刻陰天轉晴,神采飛揚的看著蕭奕甜甜的笑起來。
“宇兒,去年一整年你都去哪些地方雲遊了?”蕭伯溫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低沉的聲音從嗓子眼裡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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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爹爹,孩兒同師傅去了參差神洲,燕國,大坤。”蕭宇放下筷子,站起來拱手回道。
“坐下,一家人吃飯無需這些禮節。”蕭伯溫抬手朝下揮了揮,繼續問道,“此去一番有何收獲?”
“參差神洲處溫濕地域,珍草藥品種繁多,師傅交予我撰寫百藥集,一半都是出自於此地,大坤土地廣闊,草原繁茂,倒是好地方;至於大燕,我去看了看阿玨,也順便去尋了尋傳說中的龍果花。”蕭宇抬首看著蕭太尉認真說道,喉清韻雅,溫潤如玉。
“龍果花。”蕭太尉表情有一絲微變,低喃一句,“此為何物?”繼而又平靜的問道。
“隻是一味普通的珍補草藥,源於絕跡才讓人想去追尋。”蕭宇回道。
“那,尋到了嗎?”柳姬好奇的問道。
“沒有,已全數被毀了,世間再無此藥。”蕭宇看著柳姬說道。
“那是可惜了。”柳姬惋惜的說道。
“不可惜,宇兒說了隻是珍補藥材而已,又不是什麼起死回生的奇藥。”蕭伯溫看著蕭宇意味深長的說道。
“爹爹說的是。”蕭宇麵容平靜,毫無波瀾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