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草垛小洞旁,小丫鬟將藥掏出遞給七崽。七崽接過藥,抱在懷裡往草洞裡爬。受傷的人,聽見外麵的窸窣的腳步聲,提高了警惕,將褲兜裡的槍拿在手裡。不一會,七崽的腦袋鑽了進來,“叔,七崽給藥。”然後就見七崽從懷裡掏出傷藥。受傷的人不可置信,又感激不儘地對著七崽說了聲,“謝謝寶寶!”七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他的大腦袋,心想我救人是想完成大王的任務,謝我乾什麼,嗬嗬,不過救人心裡挺美啊!
咦,叔叔手裡是槍誒!他撅著小屁股,伸手就想拿槍。受傷的人趕緊把槍拿到一邊,“寶寶這是真槍,小寶寶拿不了的,會傷人的哦!”七崽立刻不高興,翻了一個大白眼,抱起小胳膊轉身,嘴巴撅的高高。“哼,壞壞,不給七崽,玩!”受傷的人連忙笑著哄他,“七崽乖啊!七崽喜歡槍,將來叔叔做一把小手槍送給你玩,好嗎?彆生叔叔氣了。”七崽不理男人,開始往草垛外爬。外麵的小丫鬟接住七崽,抱著他跑回大院,然後又去李老頭家。
七崽進院,下人一臉諂媚地問,“小少爺找回口哨了嗎?”七崽站在地上,伸出小胖手在懷裡掏呀掏,終於掏出口哨,然後還吹了兩下,斜著眼睛看著守門的下人,奶聲奶氣地命令,“看門,不壞人,進。”然後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朝屋裡跑去。地主婆見七崽從外麵跑回來,忙問兒子,“七崽,你不是在屋裡的嗎?啥時候出去的呀?”七崽轉動著小眼睛,心想我可不能告訴老娘我去給人送藥,也不能告訴老娘,我跟花花姐姐出去了,否則老娘會打死花花姐姐的。“七崽吃飽飽,外溜溜,逗狗玩玩。”地主婆抱起兒子說,“七崽啊,外麵很亂,不能隨便出去,要不會被壞人抓走。今天,家裡來的當兵的就是抓人來了。你要聽娘的話,不要亂跑。你可是娘的心肝寶,你的幾個喪門星的哥哥,一個也不見影,娘都白養了。你姐,娘已經給她說了媒,等嫁出去,娘就剩你囉!七崽,你長大了,一定得管娘啊!娘最喜歡我的七崽啦!走吧,娘帶你看你姐。她不好好吃飯,想上大上海。也不知聽哪個王八蛋說的,大上海好好好的。一個姑娘家還想學男娃,讓她認兩個字,就不知天高地厚,要離家出走。一會你見姐姐,幫娘說她啊!”七崽聽著老娘的話,小眼睛滴溜滴溜轉起來,大上海?好像挺大哦!姐要去,我也要去,讓姐帶七崽去。
娘兩個走過廳廊來到一個房間前,地主婆推門而進。屋裡,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姑娘,正坐在桌子前掰著手指頭算著什麼,見她老娘走進來,立刻跑到床上蓋上被子,頭也蓋住。地主婆氣得指著床上的女兒就罵,“你個掃把星玩意,你看老娘來了,還裝睡,你給我起來。我跟你說,明天縣裡的老李家就送彩禮了,你要是整幺蛾子,看我不打斷你的腿。飯不吃,餓死得了!”七崽看不下去老娘罵姐姐,拉住娘的手,“不罵姐姐!”地主婆見七崽不讓她罵閨女,跟七崽解釋,“你姐姐不聽話,該罵!她總想著離開家,不管娘,還不好好吃飯。”
這時躺在床上的女孩掀開被子,露出頭坐起身子對七崽說,“七崽過來,姐抱。”七崽向姐姐伸出胳膊,地主婆女兒抱起七崽說,“七崽,娘不讓姐姐念書了,還不讓姐姐出門,她還要把姐姐嫁給縣裡的一個國民兵。姐可不想嫁給他,姐要去大上海,到那裡見識、見識外麵的世界。姐姐見識完世界就會回來,娘就知道罵姐。你說誰錯?”七崽看著姐姐,又看了看地主婆想,你們兩個都有錯,不過我說誰錯都會不愛聽,咋辦呢?
七崽小眼睛又飛快地轉起來,小手指互相勾了勾。然後奶聲奶氣對姐姐和老娘說,“姐不好吃飯,錯。娘不讓姐,門門,錯。姐姐跑,不管娘,錯。娘罵姐,錯。姐不聽話,錯,錯。娘嫁姐兵,錯錯!”說完還嗬嗬嗬地笑起來,自誇道,“七崽,說的,棒棒噠!”地主婆和地主婆的女兒都讚賞地看著七崽。
地主婆“七崽,你厲害呀!比你娘,比你爹都強。七崽真聰明,真的棒棒的。娘聽七崽的,你讓娘咋做,娘就咋做。”
地主婆的女兒緊緊摟住七崽,“七崽,姐姐的好弟弟。你說的有道理,姐姐不該不聽話,在兵荒馬亂的時候想著去大上海,不顧娘的感受,還絕食。姐哪也不去了,姐陪著七崽長大,姐姐可舍不得七崽!”
地主婆見閨女不再執拗自己,也不難為女兒,“你不願嫁當兵的,那娘再給你找個乾彆的,你出去吃飯。我給你弟洗腳,一會就睡了。”然後抱著七崽回自己屋,幫助寶貝兒子洗好小腳丫,給七崽講故事,講著講著,七崽就閉上了小眼睛,沒一會就發出均勻的呼嚕聲。地主婆看著兒子的睡顏很是欣慰,不過想到自家不可預知的未來就一陣陣擔憂。
話說草垛裡的受傷人,他將七崽帶來的藥撒在傷口上,用七崽帶的紗布包好傷口,緩了緩身體後,趁著夜色從草垛裡鑽出來,朝著村外奔去。
第二天天亮,七崽被狗叫聲驚醒,接著聽到有人進來吵鬨的聲音。“趕緊給我們國軍準備100袋糧食,還有,抓兩隻雞過來,我們帶走!”“老大,那邊的豬挺肥,咱也帶走,夠咱美美吃上一陣子。”“好,都帶走。”地主婆“長官,不行啊,那豬可是我家花挺多錢喂養的。100袋糧食,我們都得把家底給您了,您行行好給我們留一半吧!”“滾,你個地主婆吃得膘肥體胖的,咋的?官爺要你點東西,你還廢話,當心老子給你們嘣了!你們幾個給老子快點,上麵一會該催促了。”七崽聽了很長時間,外麵才安靜下來,接著聽見老娘哭天搶地的跟老爹哭嚎,“老爺,你說咱們可咋辦?這幫天殺的玩意,老娘的肥豬和100袋糧食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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