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在學校不算遠,烏拉騎車又快,鄉下的路上大樹還是蠻多的。到了學校就好了,整理書報,搞下衛生,也是輕鬆活兒。到時候,如果能再謀到一個正式編製,那就很理想了。”阿姨打著涼棚,抬頭望著院子上麵蔚藍的天空,似乎有些心思地說道。
說到她,他不好怎麼說了。隻好看著院子裡的辣椒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地沐浴著下午的陽光,眼睜睜地看著遙遠的太陽從它的身上抽走一絲絲的水分和青翠的力量。那隻叫“王頭”的哈巴狗躺在門樓下,伸著舌頭緊張地哈著氣,對阿姨和他的目光根本無動於衷。
“來,坐下來,我們來打麻將吧。”
“啊?兩個人也可以打?”
“一樣的,還更有胡呢。”
說著,她又提出了那包東西。
果真,兩個人的麻將比四個人的要快一倍以上,幾下子工夫他的子兒就輸光了,還拿出了筆和紙,準備記數。
她高興極了,比平時四個人打,三個人打還要興奮,以至於動不動就站起來,伸一個懶腰,笑眯眯地看著他寫字記數的樣子。
突然,有一個懶腰也許是伸得過了頭,她“唉喲”了一聲,撐著自己的腰,又“唉喲”一聲,臉痛得有點扭曲了。
他趕緊過去,看著她扭曲的臉和扭曲的腰肢,聽著她輕輕地發出連續不斷的“唉喲”之聲,雙手撓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來,搭把手,扶我上床,八成是扭到腰了。”說完,不容他答應,就把左臂伸了過來。
手臂柔軟而涼爽,但他不得不用力,感覺她似乎隻有右腳才能吃到力了。而且,越扶越吃力,似乎她的腰要斷了似的。
果真要斷了。因為阿姨很認真地說了一句
“啊呀,腰要斷了。”接著,他的右臂突然沉重了起來,差點把他壓倒。不過,終於把她撐到了床上。
這房間,這床,跟她女兒房間不一樣。一個大衣櫥櫃,都快頂到天花板了。一個米黃的大木箱,在灰暗的房間裡,特彆顯眼。床上搭起了粉紅的蚊帳,這是她女兒的床上所沒有的。一把發白的大蒲扇,也是她女兒房間所沒有的。藏青色的床單透出輕薄涼爽,一個墨綠色的枕頭大得出奇,一個朱紅色的枕頭也紅得出奇。
這一切都顯示著,這些布置比烏拉姑娘的房間更豪華、更複雜。
不過,隱隱約約中,還是跟進入其他人的房間類似,有一點點發黴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也許,這就是家的氣息吧?”他想。
他托著她的背,緩緩地放下來。
“把我翻過來。”
按她的指示,他翻過她的身體,讓她撲在草席上。
“幫我按按。唉喲。”她皺了皺眉,指了指腰。
“我不知道怎麼按嘞?”他手足無措。
“用手指往下撳兩下。撳到穴位來。”
穴位在哪裡?他根本不知道。爸爸雖然學過中醫,但也從來沒告訴過他關於穴位的事兒,隻知道穴位不能亂按,按中了“血權”會要人生命的。
“誰知道呢,書上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事,也許還真是故弄玄虛。”他想,手指就試探著按了下去。
“唉喲,唉喲,輕點,輕一點。”他隻好變換著手勢和力度。
“對,對,就這樣,嘿,就這樣。嗯,舒服多了。”她輕輕地喘息著,全身比剛才輕鬆多了,肌肉軟了下來。
但他的腰卻累得掌握不了力度了。因為她轉了一個身,躺在床中間,他站在床下,必須佝僂著腰,一隻腳跪在床上,一隻腳撐在地上,很彆扭,很不好用力,過不了多久,他的額頭就沁出了汗珠,手指也是輕一下,重一下,沒有分寸了。
她回頭看著他吃力的樣子,笑著說
“你這樣按,多彆扭。上來,跪上來,阿姨的床,怕什麼。脫掉鞋子去。”聽起來,這像是命令。他想,這是對的,不然,還不把自己累趴下?
換個姿勢,果然輕鬆多了。
但不多久,她把衣服往上捋了上去,“下點力,隔靴搔癢的樣子,不夠到位。你還是不是男人?軟綿綿的。”是啊,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力度慢慢減小了。因為他有點口乾舌燥。
“對,對,就這樣,用點力,搞順了,就下點力才舒服。嗯,嗯,嗯……”她竟然閉上了眼睛。
這腰肢慢慢地凹了下去,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一條溝,“這就是脊柱的位置吧?”他想。
“好了,好了,好像差不多了。嗯,我肩胛骨又疼起來了。來,把衣服往上擼,擼到脖子上,對,對,……按兩邊,肩膀下麵的兩邊,對,對,這裡可以多用點力,再用點力,再用力……這裡,沒受什麼傷,可以拚命下力,對,對……舒服,嗯,嗯……把吃奶的力使出來。”
吃奶的力到底有多大?他不知道,他知道書上也會這麼說,但他真的記不到自己吃奶時候,到底要下多大的力,他不知道彆人是否能記得那時候的事,但他回憶了多年,還是想不起。後來,他聽說根據新加坡的科學家的研究結論,人最早能留有記憶的年齡是兩歲半,可惜,那時候他已經不吃奶了,有一個叫莫言的作家,他能回憶的最早的事情是在三四歲時,不過,他印象最深的也不是吃奶,而是吃煤。吃奶的力氣,可能沒有人能記得起了,反正,是下死力吧,他想當然地想。
“對,對,這才像男人嘛,不要整天軟綿綿的,老師,往往都是這樣,對學生可以,對我們,就太沒有氣概了。”一說到這裡,他臉紅得發燙,這樣的話,似乎很多人說過,是在什麼樣的時間,什麼樣的情況下,他卻總是摸索,回憶,但卻不能準確地記起,但卻記得的確是不止一次。
他也曾狠狠地下過決心,說話要大聲一點,胸要挺高一點,頭要仰起一點,腳步,要踏出“嘣,嘣,嘣”的聲音和節奏來。但堅持不了幾秒,他又被彆的事情牽引過去了,把這些提醒或批評拋之腦後,因為,他總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思考,西方有人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他是自己一思考,頭就往下靠。
“不能光往下按,要多一點手法。”阿姨從墨綠色的枕頭上轉過頭來,雙唇間帶著一點點閃光的東西,眼睫毛閃動著,好像教室前排那個俏皮的女學生,在他講到課文生動處時的情景,不過,她托著下巴,手指間夾著一枝鉛筆,而她沒有,手掌在腰肢旁略微蜷起,好像在乞求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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